数字时代的阅读(1):手机上的门户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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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传统的PC端阅读逐渐被新兴的移动终端阅读所替代。而微博的崛起又加剧了传统门户新闻的衰落。鉴于这样的大环境,中国互联网的几大门户都争相推出了自己的移动应用。但在内容同质化的今天想要做出差异化的新闻客户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四大门户也都根据自己的定位在不断探索,力图打造个性化的新闻移动应用。

移动端的阅读是一个碎片化的阅读,阅读场景可能是地铁,公交站,厕所,餐馆......读者的阅读时间很短,注意力很分散。这就要求新闻内容的选取要精准,突出重点,篇幅简短。而一个新闻客户端要想长期霸占用户的手机又必须提供一定的个性化阅读选择,让用户形成长久的阅读习惯。

我们先来看看门户新闻类应用的标配:

  • 个性化的内容定制
  • 图片新闻
  • 评论与社会化分享
  • 离线阅读
  • 不同网络环境的阅读模式

前三者是基本的内容功能,后两者则是从移动阅读的场景来考虑的。这几点都是大同小异,下面就从几个重要方面一一分析各大门户的新闻客户端。

1. 交互与阅读体验

在这个方面我觉得主要是满足用户的两个需求:

  • 快速地找到想要的信息
  • 突出内容,方便阅读
新闻首页

在新闻首页中新浪和网易都采用了左右滑动的侧边栏菜单设计,这样首页的阅读面积就比较大。而顶栏的频道滑动切换也是大部分客户端采用的设计,以方便用户在首页快速找到想看的新闻类型,不过这种设计对于少数关注多类新闻的用户可能不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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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新闻条目的展现大部分采取「标题+摘要+图片」的形式,平均一页5条新闻,而搜狐则略显松散,一页只能展现3条多。另外头条以大图形式展现比较能吸引注意力。其中腾讯和网易的版式比较多变灵活,体育新闻和财经新闻的头条下面显示了部分比赛比分和股市指数。

正文页

新闻正文页是阅读体验的关键,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考量或优化:

  • 手势调整字体大小
    大部分客户端都能用两指直接放大或缩小字体,很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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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全屏阅读
    我认为全屏阅读应该成为标配:更大的空间意味着更多的内容,去除无关的元素也能使用户专注于阅读。新浪和搜狐实现了真正的全屏阅读,新浪是单击屏幕全屏,搜狐是手指向上滑时全屏。

  • 排版与字体
    排版主要是考虑易读性和页面容量的平衡。我专门问了周围一圈朋友的感受,大家普遍喜欢网易和腾讯的排版。新浪的文字间隙略大,过于松散,虽读起来轻松,但一页的容量太少;网易略显紧凑,腾讯最为中庸,而大家一致觉得搜狐字体太粗太黑,看得比较累。另外网易提供了多种字体下载,不过对于新闻客户端来说,这应该是个锦上添花的小众需求。

  • 相关新闻与评论
    正文页底部的相关新闻和左滑手势进入评论页基本也成标配。在这里要小吐槽一下搜狐:在正文页的左滑是下一条新闻,右滑却是返回上一级,与用户预期有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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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导语与摘要
    对于没时间没耐心看全文的用户来说,在正文开头放一段导语或者摘要是很重要的。
评论与社会化分享

这部分没什么好说的,一个是互动尽量方便,一个是分享平台尽量多样。各家客户端也都做得差不多,其中也有几个亮点。例如腾讯的自媒体平台可以给作者留言。这种打造读者和作者沟通渠道的方向很正确,毕竟内容生产者是平台的重点。又例如网易的分享除了各类社交平台以外还包括印象笔记,Pocket等工具,绝对是信息整理控的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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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内容运营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内容就是新闻客户端的命脉,而在内容的运营上,四家门户也是各有特点,延续了各自一贯的基因。

其实从内容的形式上来看四家区别都不大:头条要闻,分类新闻,专题,图片,视频,直播,微博,博客,评论(跟贴),自媒体订阅。移动端的一些特点也让各门户在内容上动起了脑筋。搜狐原创的「神吐槽」,新浪的「今日网言」,腾讯的「新闻哥」,网易的「每日轻松一刻」,都是以调侃的形式做成的新闻串烧,很符合移动端用户的阅读习惯。持续火爆的微博和跨平台的自媒体也是各家门户的深挖对象。下面就逐个看看四大门户在移动端的内容运营上各运用了什么招数。

新浪

新浪延续了大而全的海量新闻传统,约50个大小频道加上约20种地方新闻,覆盖了绝大多数新闻来源。新浪新闻客户端整体的架构比较简单,就是分类新闻的定制,版式也是中规中矩,整体风格偏严肃,首页多是社会与政治新闻。从其用户的互动频率偏低从侧面也可看出新浪的定位是最全最准的资讯,而不是着力于吸引眼球的奇闻逸事和颇具争议的观点。新浪这一定位也使得它的地方新闻算是比较全的一个(不过还是略逊网易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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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和博客是新浪的两大内容资源。在其新闻客户端中,微博是一个重点。它在定制化内容中单独作为一个大类,其中又分了诸如「搞笑」「美女」「美食」等小类,作为正经新闻的补充,也比较适合碎片化的移动阅读。整个微博的功能也通过H5页面的方式嵌入到了新闻客户端中。相比之下博客内容则略显简单,只提供每天的热点博文,没有分类也没法看博主的其他博文。这或许说明了一点:微博天生就适合移动互联网时代。

借用某人的一句话:没有特点就是新浪新闻最大的特点。

搜狐

搜狐延续其一贯风格,走娱乐路线,从其把「中国好声音」单拎出来作为一个频道就可看出。搜狐的要闻中也穿插了许多极具引爆点的社会新闻,再看看它对图片新闻的分类:娱乐,奇趣,百态,美女,时尚......靠着对二三线城市「屌丝」用户的精准定位,搜狐新闻客户端很快做到了亿级用户量。

低端用户不那么注重用户体验,鉴于此,搜狐新闻更偏重于对内容的挖掘。从战略角度来说,搜狐新闻客户端想做成平台级的应用,定位为用户直接订阅各种媒体资源的报刊亭,一个为媒体提供内容分发的渠道。其在内容聚合上有几点值得好好说说:

  • 所有的新闻都属于某个订阅源
    在每条新闻的结尾处都有内容来源,用户可选择订阅该内容来源。这一点是搜狐的特色,正是其「报刊亭」定位的表现。

  • 将直播作为单独的一个频道
    方便用户及时关注新闻最新动态或者体育比赛的实时进展。在直播间用户也可以边看边聊,从这一点其实可以往更强的互动性发展,很有想象空间。

  • 内容聚合的自媒体
    默认订阅的「搜狐早晚报」就让很多用户养成了固定时间看要点新闻的懒人习惯,同时丰富多样的自媒体也满足了用户对不同资讯的个性化要求。这对增加用户黏性是很有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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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讯

腾讯新闻的口号是「事实派」,这个出发点带有那么些新闻理想的气息。如果说新浪偏重资讯覆盖,搜狐偏重娱乐的话,那腾讯和网易就是走的相对高端的路线,企图教育民众。腾讯独家的「今日话题」栏目的口号就是「用常识解读新闻」,从内容的选取上来看,也颇有一些启蒙的意思。很多人觉得腾讯没有做新闻的基因,我倒不以为然,像「我爱问编辑」「新闻百科」这些腾讯自己的专栏就着眼于提升民众的媒介素养,内容相当优质。对于新闻来说,价值观的传播就是品牌的打造,这注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一旦做成便不容小觑。另外,腾讯的专题也做得很出色,有很多即时且深入的分析评论,很用心,这恐怕也得益于腾讯的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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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讯新闻的自媒体和别家有些不同,它依托于微信公众平台拿下了数量颇丰,风格迥异的内容来源,而花重金打造的「腾讯 · 大家」这样的平台一方面给用户提供了更有深度的内容,另一方面也为腾讯自身价值观的传播和品牌的树立发挥了不少作用。整体来说,算是有不少独创的内容。

当然,腾讯这种偏高端用户的定位在移动阅读时代未必讨巧,而且腾讯的用户群体整体偏低端,对于这部分用户来说,恐怕搜狐更符合他们的口味。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如果把内容部门看作是媒体的「PR部门」的话,靠着腾讯巨大的资源优势,它这条路走得很正确。而且「启蒙」这事,虽艰难,但总值得鼓励,毕竟腾讯是有这本钱把它做好的。

网易

说到网易,「无跟贴,不新闻」和「有态度」这两句口号堪称经典,也一举塑造了四大门户中最成功的新闻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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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跟贴
    从网易新闻客户端的信息架构来看,「跟贴」作为和「新闻」「订阅」「图片」一个层级的选项,表明了跟贴对于网易新闻的重要意义。在移动端,跟贴更是迎合了用户碎片化的阅读习惯:看完新闻,手指滑几下,看十来条热门跟贴,找到情绪共鸣,然后自个儿也发泄发泄。对比一下客户端首页新闻的跟贴(评论)数量,网易是远超其他几家的。从网易最近为跟贴十周年策划的「跟贴大讲堂」里就可以看到「跟贴」这一品牌的情感根基,这十年间不仅涌现了许多非常有才的网友,也留下了不少网友们的共同记忆。而网易也在新闻客户端中将跟贴内容做了聚合,分成了「精彩跟贴」「今日排行」「本周排行」三个类别,更好地顺应移动端使用场景,以满足很大一部分「用网易就是为了看跟贴」的用户。

  • 话题
    与此同时,网易新闻还设立了话题栏目,聚合论坛,博客,微博和投票。汇集了猫扑,新浪,腾讯以及网易自己的众多内容,算是博采众长。

  • 「有态度」的门户
    「有态度的门户」这一品牌定位正是陌陌的创始人唐岩提出来的,感觉很拽的样子。这标榜的也是一种新闻专业主义的价值观,其独家原创的「另一面」「今日之声」「独家解读」栏目凸显了网易的这一选择。在专题策划中,网易有意和官方对立的一些观点为它树立了良好的口碑,虽然此举有迎合网友之意,但还是值得赞赏。毕竟在天朝挑战言论边界还是需要很大勇气的,网易这一「启蒙之路」走得不会那么容易,但其新闻态度也许会在多年之后被人铭记。就现在来说,至少这个品牌印象是深入人心了。

另外要吐槽的一点就是,网易新闻的广告有点肆无忌惮。不仅新闻正文结尾经常出现不相关的推广信息,甚至头条的四个大图中竟有两个是推广广告,这无疑是对用户和自身品牌的伤害。

总而言之,新浪「新闻超市」借助其渠道优势力图打造最全的新闻资讯;而搜狐「报刊亭」走娱乐化,接地气路线,瞄准的是二三线城市的低端用户;腾讯和网易都带点新闻理想的高端气质,挖掘深度内容,其中腾讯偏重客观严谨的思考,网易则侧重「有态度」的观点。这里并没有一个孰优孰劣的结论,四大门户各自做好差异化定位,收获属于自己的那部分用户足矣。

3. 个性化新闻?

最近一段时间,人们都在热烈讨论所谓的「个性化阅读」,这里「个性化」建立在海量信息的基础上。从BBS到博客,微博,再到最近火爆的微信公众平台,许许多多的人或者媒体借助「自媒体」这一概念打造了风格各异的品牌。而「个性化阅读」说白了就是对这些自媒体的定制。

在四大门户的新闻客户端中,除了新浪,其他几家都有「自媒体订阅」这一功能。其中搜狐更是把所有内容来源都划为广义的自媒体,让用户可以随意订阅。这大概可算作个性化新闻的一种实践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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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自媒体订阅对于门户新闻客户端是否真的很重要呢?我觉得并不是很必要,且从以下几个方面探讨一番。

  • 社会化阅读应用vs新闻应用
    其实订阅自媒体内容最方便的还是ZAKER,鲜果,网易云阅读这类社会化阅读应用,它们本就是为自媒体阅读所设计,对输出的内容都做了展示优化,在信息来源,内容架构以及阅读体验上都甩新闻客户端好几条街。

  • 信息同质化
    绝大部分的自媒体在各家平台上都能找到,独家或原创的只占一小部分,一般的用户也不会订阅太多自媒体。对用户来说,为其提供海量订阅源就是一种浪费;而对于众多自媒体,在「马太效应」凸显的新闻阅读应用中,势必也得不到太多关注。

  • 内容定制的粒度
    一般来说,用户点进新闻客户端,想看的是最新最热的新闻,也即头条要闻。粗粒度的内容定制,诸如体育,娱乐,财经这样的大分类,基本也能满足不同用户的个性需求。自媒体这种粒度极细的个性化内容其实并不适合新闻阅读的使用场景。我相信绝大部分搜狐新闻客户端的用户可能每天就看看「搜狐早晚报」「24小时新闻排行」。说白了,新闻应用是为了替用户在海量内容中选择最值得看的资讯,而不是让用户自己在海量内容中花力气淘金。

  • 交互体验
    在自媒体订阅这一块,几大门户的客户端都存在很多体验上的问题。不同于普通新闻,自媒体更像一种专栏,内容层次更丰富,需要考虑的东西很多:整体的内容聚合(只有腾讯有),不同自媒体内容的切换(腾讯和网易的横向滑动对于订阅了多个自媒体的用户来说很不方便),自媒体的简介(搜狐比较全,网易压根就没有),历史内容的查看(搜狐的按时间查询还不错),输出排版(对于包含很多格式的内容,排版让人失望)。一句话,新闻客户端并不能很好地承载这些自媒体订阅的功能。

由此可见,要做好一个自媒体订阅平台本身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罔顾人们阅读新闻的习惯,想要把自媒体订阅浏览的一整套功能嵌入到本就臃肿的新闻客户端里,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但我也并不是一棍子打死自媒体或者个性化新闻,像搜狐做新闻整合的「搜狐早晚报」就很不错,地方新闻的聚合也是个大众需求,网易的本地新闻就细分到城市,很贴心。另外,纸质报纸和杂志的老读者可能会对某些的报刊有特殊感情,在订阅列表中加入这些报刊就可以满足他们的需求,这一点搜狐抓取的相当全,但这应该也只是个小众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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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真正想要与众不同的内容的用户一般都是比较高端的用户,他们很可能会自己下载相应的报刊App或者电子杂志,或是通过社会化阅读应用以及RSS阅读器来精选自己想要的内容。他们并不需要门户新闻客户端来完成这个工作。这样看来,门户新闻个性化的程度肯定是有限度的,拿腾讯来说,即便手上有微信公众平台的资源,也不该轻易将其全部转移到新闻客户端上,因为同样的内容在不同的平台上的消费效果是不一样的。在我看来,个性化新闻首先还是要紧紧围绕新闻本身,重质量而不是数量,另外应该专注于内容的聚合和筛选而不是任信息随意分散,再就是控制好内容分类粒度的大小,满足大多数用户的需求即可。

4.新闻的新形态

除了内容以外,新闻的载体和传播方式也可以很多样。对应不同的设备和使用场景,我们可以挖掘出很多不同的新闻形态。

例如搜狐的「直播」栏目,就很符合手机用户的场景。它现在是分成「实况直播」和「边看边聊」两个部分,一般用户只能发文字或者语音。其实之后可以让用户也参与到直播中去,让他们作为当事人通过手机来发送现场图片和视频,可以对搜狐官方的直播进行有力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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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比如某些音频自媒体,让人联想到往日用收音机听电台的情景。如今「窄播」这类以音频为中心的移动应用等也得到了很多人的青睐,尤其适合开车这样的场景。同样,「听新闻」也可以成为移动互联网时代的一种习惯,解放双手,更为方便。这可以作为新闻移动应用下一步的考虑。

相信随着科技的进一步发展,新闻将会以更丰富的形态出现在我们面前。

5.门户的黄昏

其实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只是在来了推送的时候才会打开门户新闻客户端,应该很多吧。门户作为曾经的辉煌如今走向衰落是不争的事实,在移动设备上也面临着诸多竞争。这些新闻客户端注定不会成为明星级产品,但在手机桌面上也会占着那么一片疆域,不大不小,以纪念那些天朝互联网草创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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