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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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中一只亮光拖着长长的尾巴向地面坠落，犹如天空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一阵呼啸声从中喷薄而出。

炮弹打穿了一幢二层土楼的楼顶，穿过二楼中一家人围坐的木头餐桌和被一张深红色的地毯盖着的水泥地板，带着面包的碎屑和麦片粥的残渣，最后落在一层客厅那个老式黑白电视上。

一阵强光后这幢土楼连同周边一圈五幢小楼瞬间淹没在尘土中，里面居住的两家十口人还没来得及呐喊就已被爆炸的巨响覆盖，化作一缕黄烟四散在空气中。

Fuuuuuck！布卡浮在半空中，手中还拿着粘着麦片粥的调羹。

耳边传来一片抱怨声。布卡环顾四周，那些死去的幽灵和自己一样飘荡在空中。

爸，发生了什么？儿子索伊来到布卡的身边。妻子鲁娜和女儿雅丽却不知所踪。

看，天上有飞机！这时一个邻居喊道。

大家一起望向夜空，一只飞机像射精一样从翅膀下不断投放出闪光的炮弹。

轰——轰——轰

爆炸声此起彼伏，这个由土楼组成的城市犹如在举行烟花晚会，人们尖叫不已。

布卡拉着索伊朝那架飞机追去。

爸你要干嘛？索伊疑惑地问道。

去看看那个飞机是哪个狗娘养的。布卡眼睛死死盯着飞机的方向。

夜幕之中，星光漫天，飞机犹如在群星中玩着捉迷藏，飘忽不定。

爸，我们已经死了，追查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索伊拉了拉布卡的袖口。

布卡眼泪马上下来了。索伊，你才8岁，你的人生还没开始啊。

布卡是名的士司机，一生之中与世无争，节衣缩食朝六晚十拼命赚钱一心只为了支撑起家把孩子养大。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他们远远跟着飞机来到了大海上的一艘巨型航母。

爸，这船可真大！索伊站在甲板上惊叹。

这是美国佬的航空母舰，原来是他们干的。布卡握紧了索伊的手。

现在可以回去了吧，妈妈和妹妹在等我们呢。索伊又拉了下布卡的衣袖。

布卡望向远方的海洋，波浪被月光映照得银亮，一闪一闪的，就像无数眼睛在盯着他。

不用回了，死去的人都要到月亮上去，我们在那里等她们吧。布卡拉着索伊的手朝又圆又大的月亮飞去。

航母上，一艘黑色的B2轰炸机呼啸而起，不久就与黑夜融为一体。

月光下，约四十艘护卫舰艇在航母四周安静地航行，在海面上划出深深的口子。

布卡和索伊穿过大气层，月亮的温度越来越暖了，让他们觉得非常舒服，就像回到最初的家的感觉。

为什么要打仗呢？索伊回头望着脚下的地球。

为了争夺能源。布卡一直面向着月亮。

越来越多的幽灵跟着布卡父子朝月球飞来，这些闪光的灵魂犹如镶嵌在云层中的钻石。

布卡的脚缓缓落在月球上，回头把索伊也拉了下来。他们盘腿坐在灰白坚硬的土地上，望向远方如宝石般晶莹蓝亮的地球。

地球那么大，能源那么多，还需要争吗？索伊挠了挠头。

资源就那么多，你不争就给别人抢，为了生存就必须争，这是人类基因一早就编好的剧本。布卡双目无神。

爸，那你争吗？索伊看着布卡。

布卡闭上眼睛，怀念起那碗麦片粥的味道。

（完）

2018年4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