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叫阿寻,我是一名发型师,这是我来到中原市的第七个夜晚!
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这个拥有2000多万人口的大都市终于从白天的喧嚣中慢慢沉寂下来⋯
"阿寻师傅,我先回寝室啦!"助理小胖打扫完最后一片卫生区,向坐在吧台电脑边的我道别。
"噢⋯好的"我从魔愣般的发呆中惊醒过来,该死,我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袋,又来了⋯从小到大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进入这种莫名其妙而又昏昏噩噩的梦魇状态。
墙上的挂钟嘀嘀响起,不觉间已经是晩上十一点了!
突然,一股过堂风凭空而来,让已是季夏的炎热空气中莫名多出几分寒意,我抬起头,理发店的门开了,入眼的是一个曼妙的身姿,一袭梅红色的长裙随风而动,朦胧中唯见一抹红唇,还有唇角边一点淡雅的美人痣⋯
"我们下班了⋯"我瞪大了眼睛,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我竟然怎么也看不清面前那一张脸!
"我要洗头发⋯"血一般鲜艳的唇角微微勾起,明明没有开口,我却清晰地听到了她的话!
我鬼使神差的站起来,木偶一般的走向她⋯
她躺在洗头床上,如同一朵盛开的红花,似缎如墨的长发散落在瓷白色的洗头池里⋯入手一片冰凉!
我渐渐迷失了,惊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里,四周万分寂静!我慌恐起来,拼命的奔跑,拼命的呼喊,可周围除了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和喘气声,什么都没有,不管如何歇斯底里的大叫,就是发不出半点声音,我被困在了一个无边无际,满是白霾的未知世界里!无助,㥬惶,哀伤且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几个世纪,我精疲力尽的倒在地上,就像一条被全世界遗弃的狗,瑟瑟发抖。
"叮咚,叮咚⋯"一条小溪流淌的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我用尽力气爬起来,寻着声音狂奔而去。
溪流仿佛无处不在,时而盘旋于天际,时而流淌在脚下,琢磨不透的是那叮叮咚咚的水声,如同风铃声一般清脆悦耳,我的心渐渐静了下来,冥冥中仿佛有种力量指引着我前行。
终于我的面前出现了一副无与伦比的美妙画卷,青山绿树间一条涓涓细流缓缓而来,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明亮耀眼……溪边一方顽石之上,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倩影,一袭红裙,临水而卧,芊芊如玉的手指在溪水中拨弄着如丝长发,嘴里哼唱着不知名的小曲,悠闲而惬意⋯⋯
"阿朵⋯⋯"一种莫名的沉痛忧伤涌上心头,我瞬间泪流满面!
⋯⋯
我呆立在洗头池边,眼泪潄潄而落,洗头床上散落着一件绛红色的客袍,洗头池里我的双手赫然抓着一颗湿漉漉的美女头模,嘴角隐约一丝讥讽的笑意!
"啊⋯"我顾时吓得全身冰凉,汗毛耸立!
"啪"忽然店里所有的灯在一瞬间全部熄灭,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嘿嘿嘿"黑暗中隐隐传来阵阵阴森森的鬼笑声⋯无数只闪烁着绿光的眼睛慢慢在我的周围浮现!
"滚开!"我大吼一声,闭上双眼,再无暇顾及脸颊的泪水,双手合十,"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口中吟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左手腕处那串金刚菩提佛珠泛起幽幽黄光,佛音庄严,诸邪退避!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我推上电闸,默默地从店里走出来,墙上的挂钟刚好指向午夜12点!
"呼…"我长出一口气,脑海里响起临行时震爷给我的批卦,"三星聚会,利西方!去吧,一切皆有命数!"
大街上昏黄的路灯下,每每间隔几米,就画有一个白色线圈,圈里都是没有燃尽的纸灰,一阵夜风吹来,纸灰盘旋而起,纷纷扬扬,落得满地皆是!我猛然惊醒,原来今天正是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
鬼门关开!
注:中元节,俗称鬼节,佛教又称盂兰盆节。相传佛祖释迦牟尼在世时,收了十位徒儿,其中一位名叫目连的修行者,在得道之前父母已死,由于目连很挂念死去的母亲,就用了天眼通去察看母亲在地府生活的情况,原来他们已变成饿鬼,吃的、饮的都没有,境况堪怜。目连看了后觉得很心痛,于是就运用法力,将一些饭菜拿给母亲吃,可惜饭菜一送到口边,就立即化为火焰,目连看到这种情境后非常心痛,就将这个情况告诉释迦牟尼,佛祖教训他说,他的母亲在世时,种下了不少的罪孽,所以死后就堕入饿鬼道中,万劫不复,这孽障不是他一人能够化解的,必须集合众人的力量,于是目连就联同一众高僧,举行大型的祭拜仪式,以超渡一众的亡魂。
每年到了农历七月中,人们都会宰鸡杀鸭,焚香烧衣,拜祭由地府出来的饿鬼,以化解其怨气,不致于遗害人间,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鬼节的风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