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仁心

没有人知道那老掌柜是谁，只知道他对外人说自己姓华，是华佗第二十一代传人。而在诚信街的男女老少都说，自打记事起老掌柜就在诚信街上开着这家中医铺了。老掌柜不仅身份神秘，其医术更是妙手回春，当地有句俗话来形容老掌柜的医术“哪怕你只剩一口气，去找华老，就算阎王也得给三分面。”说得的确有些夸张，但就连不少西医都治不了的药，却能在老掌柜这儿治好。瞧！那华佗再世的牌匾就是老掌柜救过的病人们一起送给他的。而今儿个关于老掌柜的那件事可谓是传得沸沸扬扬，诚信街更是炸开了锅……

天热得云快要融化，路上除了往来的车辆很少有人。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急匆匆地就跑进中药铺里。少年基本是说半句喘半句：“大夫，我……我要拿药。”老掌柜眯着眼睛，看下少年明显红润健康的脸，“药有三分毒，人无七分益。小娃子，你健康得很嘞！还拿啥子药？”少年顾不上喘气，急忙释“医生说，俺娘这病已经没得办法咯，俺说俺偏不信，西医那洋玩意没用，老祖宗留下来的中医一定能救俺娘！”老掌柜眼睛睁大了些，看着少年。“小娃子，先说你娘得了什么病？”少年有些绝望地看着老掌柜，眼眶一下子通红，：“肝……癌……”老掌柜腾地站起身，但又缓缓坐回去“小娃子，你晓得么？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先带我去看看你娘现在是啥子情况，好想办法。”

少年是个贫穷的单亲家庭，因为住院贵，早几天前母亲就出院回到了家里。老掌柜借着看病不能被打扰的借口支走了少年，看着少年的母亲，老掌柜深深地叹了口气。“医院下通知了吧？”“嗯。”“孩子知道吗？”“我跟医生说过要瞒着他的……”“可是他知道了。”少年的母亲沉默着……没有人知道这天老掌柜和少年的母亲还谈了些什么，只知道老掌柜在离开时要少年明天去药铺拿药。

因为要照顾母亲，差不多到了响午，少年才急匆匆地赶来。天还是比较热，但少年的手却一直缩在裤兜里，紧紧攥着什么。老掌柜给少年倒了杯水，结果少年呼噜一下就给喝完了，气得老掌柜连连训诫少年这样喝水对心脏不好。在老掌柜称药的时候，少年注意老掌柜手里的那把秤，尾端有一小部分的颜色和前面的不一样，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但少年也没有特别去在意，因为他现在更在意待会的医药费。老掌柜配的中药里头有不少名贵的中草药，而老掌柜也清楚少年的家庭情况，所以都是给少年最低价，可尽管如此，那也还是一个足以让少年肉痛的数字。少年走后，老掌柜坐在柜台前，发怔看着手里皱巴的钞票。

每半个月就要拿次药，起初一开始少年的母亲眼看着身体有好转，可之后又变得更加虚弱了。这天，少年又去拿药，同时也想问下老掌柜为什么她母亲喝药会没用了。碰巧在他前头也有一个拿药的人。而少年分明看见老掌柜给那个人称药用的秤是一杆很普通的黑色秤杆，到了自己又换成了之前的另外一杆！少年火了，一下子大吼：“为什么要换秤杆来坑我，原来华佗再世就是你这样的吗！！！”少年的大吼，一下子让铺子涌进了一堆人，而这些人分明都是相信老掌柜，纷纷指责着少年。老掌柜不怒反笑，看着少年“小娃子，觉得我这秤有问题，你大可自己称量秤量试试。只是，我这秤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是不许外人摸的，你还要验吗？”少年死死地盯着那秤杆，一把拿了过来“哼！有什么不敢的！”

想要验秤有没有问题很简单，只要拿一把好的秤来对比就好了。而此刻笃定秤有问题的少年却一脸失神，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同样是秤10两的药材，用少年说的那把有问题的秤去秤却需要放十三两的药材。秤的确是有问题没错，它前面大部分用了紫檀木，而后面却用了比檀木重好几倍却颜色差不多的铁梨木，秤杆上显示的重量会小于实际重量，可这问题却是明显会让老掌柜亏本的问题啊！老掌柜缓缓拿起地上的杆，眼睛里是无限的温情，时光似乎又一下子拉回从前，老掌柜还记得师父说的话“钱可以丢，甚至命也可以，但是这杆秤绝对不能丢！”而现在，老掌柜越发懂得了师父说的那句话的涵意。老掌柜停下回忆，无奈地看着少年，“小娃子，是我医术不够，你母亲的病就好比是一个大窟窿，而我配的药却也只能滋补气血，怎么也补不了窟窿，我华佗再世这个称号，也的确是不配！”老掌柜说着就要去把铺子的牌匾取下来，被少年紧紧抱住给拦了下来。少年脸上滑满了泪水，一直向老掌柜说着对不起。老掌柜摸着少年的头，“唉，好孩子，没事了，没事了……”少年和旁边的人都明白，华佗再世，其实更多的不是指医术，而应该是那颗医者仁心。

老掌柜膝下无儿女，也从未收徒。不小的中药铺却也空荡荡地只有他一人。老掌柜说，老祖宗的传承不能断了，但更不能被玷污了。而现在，中药铺里时常会有一个轻瘦少年的身影。没有人知道那少年是谁，只知道他也对外人说自己姓华，华佗的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