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鸣如歌,杨柳依依,白羽生与南宫尚结伴而行,一同前往沈府。
沈府高门威立,门前有壮汉二名,左右分开,汗水早已打湿了他们的衣裳,但二人却纹丝不动,犹如石像。
白羽生走到门前,表明来意,其中一名壮汉,进门通告,由于之前沈青山吩咐下来,门卫并未做太多的阻扰。
不过多事,一名瘦小的老者便随壮汉而来,看见二人,拱手相让说了句二位贵客随小人来,便带着白羽生、南宫尚二人进了内宅。
让二位在此稍等片刻,他便站在一旁服侍着。
没过多久,一个高大的男人便率先迈步进门,身后分别跟着两人,其中一人看似瘦弱,但呼吸沉稳,步伐轻盈。
而另一位却勾起了白羽生的兴趣,并不是因为这人长得如何这般,而是一身装束,并非中原人事,更似西漠人士。
由于中原与西漠连年征战,双方早已是水火不容之势,武林中也是如此,所以当白羽生看到眼前这个西漠人,感到了几分诧异。
沈青山似乎看出了白羽生的困惑,微笑的对他解释道:“白兄弟是不是对我身后这位朋友的身份有所猜疑?”
“还望沈兄解惑。”
“哈哈哈,这位呢,是血骑营的乔扎,而他的主要任务则是卧底于大漠,我是在一次出外办事的路上救下了浑身是血的乔扎,并安排他在此养伤生息,等伤完全康复了,则送他回血骑营。”
“哦?原来是乔兄,失敬失敬。”
“哪里,在下不过是一届莽夫,怎能受公子之礼。”
“乔兄客气,我们二人素来敬仰二皇子的百山军,独守西北数年,保我大好河山与万千百姓安危啊。”南宫尚在一旁兴奋说道。
“哈哈,说来我与这血骑营还有几分交情,少年时,父亲带我游历四方,曾去过血骑营,医治过陆将军,不知现在陆将军身体安好?”
乔扎顿了一下,微皱眉头,对白羽生说:“哈哈,看来白兄当时确实年少,连陆将军所属的军营都搞混了,陆将军所在的飞虎营,而常将军所在的才是血骑营。”
“哦,是吗?那真是惭愧惭愧,时隔多年,白某人着实有所混淆。”
“哈哈,白兄弟这若是在酒宴之上的话,可是要罚酒的哟。”
“酒?哪有酒,说了这么久的话,我还真有的想它了。”南宫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南宫兄弟放心,既然来了,我自然要略尽地主之谊。”说罢,便安排下人准备饭菜去了。
白羽生这时对着坐在一旁的乔扎说道“乔兄,素闻百山军的行军令是出自雕铸大师北三刀之手,雕虎头,栩栩如生,一直素有瞻仰之情,怎奈身边的朋友皆为江湖中人,不曾亲眼看过这行军令,不知乔兄可否满足在下一个不情之请,借行军令于我瞻仰一番后便归还于乔兄。”
“这……”乔扎听完白羽生的话,面露难色,毕竟这行军令也非百姓之物,不可随意视人。
“若乔兄有所顾虑,在下也可理解,其实说来,这倒是小生的不是,在这边给乔兄赔个不是。”
“白兄哪里的话,其实也不是不可观赏,只是这行军令本为军机要物,怕一些心存不轨之人仿之。当然,我相信白兄绝非此类人。”说完便将怀中的行军令拿了出来,递给了白羽生。
白羽生行礼谢过,便将玉牌接了过来,南宫尚也好奇的凑了过来,一起欣赏了起来。
此令由冰寒玉为基料打造,通体幽白,握在手中滑润清凉,是不可多得一块好玉。
再看那虎头双目炯炯有神,獠牙锋利,虎面如生,白羽生与南宫尚都不由得感叹,这百山军的行军令果然不同凡响。
这厢谢过,白羽生恭恭敬敬将令牌还于乔扎。
之前白羽生内心是有几分疑虑,因为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子无论从面容还是举止都透漏着几分大漠人的身影。
几番试探,包括最后观赏行军令都是为了要确认其身份,当白羽生看到此令非假,便安下心来,便继续说道:“那不知乔兄伤势近日恢复的如何?”
“谢白兄关心,一切安好。”
“哈哈,我说乔兄,你也别客气,张大人昨日邀我入宴,极力的为我引荐了白兄弟,他的医术之超然堪比华佗再世啊,我看让他给你把把脉也无妨,可别留下了什么隐疾。”
“这…那好吧,那就有劳白兄了。”
“哪里,举手之劳。”白羽生便伸出手来为乔扎把脉后,指出了一些问题,并开了张药方,沈青山这便吩咐下人按照方子去抓药。
“白兄弟果然是医术精湛,沈某人今天算是大开眼界,看来家父的是有希望了。”说到这里沈青山的眼神便暗淡了几分。
白羽生出言安慰,望他安心,沈青山谢过了白羽生:“现酒菜已齐,还请大家移步偏堂。”
众人开始了一轮推杯换盏,之前一直少言寡语的南宫尚此刻异常的活跃,大家相处融洽,欢笑一堂。
宴席过后,沈青山便对白羽生说道:“白兄弟,不知今日宴席如何?”
“甚好,酒如琼浆,食若蟠桃。”白羽生微笑的点头赞到。
“哈哈哈,既然白兄弟喜欢,不妨在府上多逗留几日,也好让沈某尽地主之谊。”
“小生先谢过沈老大的美意,不过这次来贵府,还是希望可以先为沈老爷子诊断一番。叔父这次邀我前来沈府探病,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我尽最大努力治好沈老爷子的病,可见叔父与沈老爷子情感之深厚,让在下为之动容。”
“是啊,从我小的时候起,家父与张大人便已是无话不谈的好友,我曾听家父说过,张大人刚上任许昌府时的情景,那时的许州龙蛇混杂,所以这位新上任的父母官根本没放在眼里,是家父义无反顾站在张大人左右,那是江湖中有人请天尊会里的‘六大剑’刺杀张大人,是家父率十五人护院与那六人血战至天明,才保住了张大人的性命。从此二人便已是过命的朋友了。”
白羽生听后点了点头,沈青山继续说道:“在许昌府市井间相传,神勇青山铁面捕,鬼三无情老乞丐,这‘神勇’二字便是张大人所赐。”
“呵呵,沈老大尽请放心,我定会竭尽所能治好沈老爷子的病。”
沈青山听到着,难掩心中情绪,眼神中透露着感激。
“俗话说医者寻其源,治其本。小弟冒昧地问一下沈老大,可否将当日遇袭的情况再复述一次,以便在下诊治。”
沈青山很是犹豫,因为这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自然是不愿过多回忆,但既然现在白羽生谈到此时,自己也只能旧事重提。
“白兄弟,不怕你笑话,这件事对于整个沈家来说是一段痛苦的回忆,但既然白兄弟为家父病情而来,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件事要从二十几年说起,那时家父在江湖中小有名望,找家父办事之人也越来越多,也就是在那里一年,有一外乡人前来拖事,起初家父并不太愿意接这种无根无源的生意,但那人出手阔气,希望家父帮忙送一件东西入京,五百两作为兄弟们的辛苦费,家父当时也是事业上刚站稳脚跟急需用钱,再加上这次佣金确实很丰厚,难免有所动心,这便与几位叔伯商讨后接下此活,那人一听家父愿意走上这一趟很是高兴,当场就付了一百五十两黄金为定金,便离开了,离开时,那人提了一个要求不可偷窥此箱内之物,说完后变离开了。”
“家父自然是懂得江湖规矩,变将这口一人大小的箱子封存,静等出发之日。几日的准备后,家父与三位叔伯,外加我一起上路了。因为这次雇主金额巨大,可想而知此物之贵重,所以家父不敢大意便将我们沈家身手不错的几人都带上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我们还是失策了。”沈青山叹了一口气,继续陈述:“记得那是走镖的第十天,入了隐虎林,遭遇到了埋伏,一来十二人身着夜行衣,将我们团团围住,要我们交出箱子,家父自然不肯,便于他们斗在一起,本来我们还是略有几分优势,但没想到这时身后的箱子里突然出现一人,对我们发出了暗器,由于一切发的太突然,我们都猝不及防,家父身中数镖,战力大不如前,我们这才发现原来是中了别人的算计,我们便战便退,但那十三人对我们穷追不舍,几位叔伯为了让我们逃走,舍命相搏,尽量的为我和家父争取逃走的时间。”说到这沈青山情绪突然变得很激动,他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整理思绪。
“那后来呢?”白羽生等到沈青山情绪有所缓和继续问道。
“后来,我与家父逃脱了他们的追杀,但家父由于这次重伤便昏迷不醒,我作为家中长子自然不能眼看沈家堕落,这才硬撑着接管了沈家的生意。”
“镖伤,内伤,邪火攻心,看来沈老爷子伤的着实不清啊。”
“哎,这些年我一边要搭理生意,一边寻访名医,希望可以治好家父的病。怎奈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只能维持生机,无法治愈。”
“沈老大,既然我已知晓老爷子的病因,还劳驾您带路,我要为其诊治。”
沈青山自然是一口答应,他先安排南宫尚和乔扎进客房休息,自己则带着白羽生和之前那位精瘦的男子一同前往沈老爷子所在的内堂。
当白羽生踏入内堂,一眼便看见了床榻上的沈勇,双眼凹陷,骨瘦如柴,整个房间充斥着草药的气味,床头坐着一位夫人,端庄典雅,面容姣好,身后还站着两位丫鬟伺候着。
那位夫人看到他们几人进来便起身看着白羽生,沈青山连忙开口介绍道:“这位便是我的二娘何氏。二娘这位便是我之前提过的白兄弟。”
那位夫人瞳目如水般清澈明亮,微笑的点头说道:“今天早上听青山说过,张大人推荐一名医,专程为夫君之病前来,何氏甚是感激,在此先谢过恩公。”
“沈夫人过奖了,在下只是略懂医术,至于沈老爷子这病能不能治好,还要等诊断以后才能定论,这声恩公受之不起。”
“无论结果如何,这声恩公您都受得起。”何氏说道。
“我看还是先让白兄弟先行为家父诊治吧。”沈青山在一旁提醒道。
“你看我光顾着激动了,先生请。”何氏侧身为白羽生腾出空间。
白羽生走到床榻前看着眼前的这位老者,内心不由得感叹,风光一世的沈勇怎奈会想到自己会变成这般模样。
白羽生先是为沈老爷子把了脉,然后检查了他的身体情况,眼睛,手指,胸腔等。
检查完毕后,白羽生眉头紧锁,面沉似水,又让沈青山将沈老爷子的药方寻来,看着药方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沈青山和何氏看到白羽生的表情,心中也猜出了大概,不由得个跟着紧张了起来,多次想开口询问,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白羽生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看着沈青山和何氏,说道:“沈老大,何夫人,我以下说的话若有得罪,还请见谅。”
“白兄弟,无妨!”
“沈老爷子的脉搏微弱,内有两股内劲相斗,我若强行用内功引导出内劲,恐怕已现在沈老爷子的情况是撑不住的。”
“那该如何是好?”
“我这边给沈老爷子开上几副药,帮他调理身子,等他身体恢复几分,我在用内力帮他取出内劲。”
“这太好了,何氏在这里谢过恩公!”何氏听到白羽生可以诊治沈勇,激动的眼眶红润。
“哈哈哈,白兄弟谢谢你呀,你说要我怎么感谢你才好。”
“沈老大客气了,你我也是朋友,朋友的事我白羽生义不容辞。”
“哈哈,我沈青山承诺只要以后你白兄弟有事相求,刀山火海义不容辞。”
“客气客气。”白羽生微笑的说道。
就这样白羽生和南宫尚在傍晚便离开了沈府,虽沈青山再三挽留,但白羽生还是有所说辞。
路上,南宫尚问道白羽生:“我说白兄,这次来沈府不是调查什么吗,可有收获?”
白羽生神秘的仰起了嘴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