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眼冒绿光的饿狼从山坡上向四人冲来。
暮色以至,夜空中还飘着柳絮般的雪花,令人的视野变得更差。
“格莱恩,快点回来,把枪给我,别管马了!”阿瑟大声吼道,“比利,罗德曼交给你,你们先上马!”
刚牵上【奶牛】的格莱恩急忙转头往回跑,他身上背着三个人的霰弹枪。这里的雪没有罗德曼所在的地方厚,但一脚踩下去,积雪也没过了格莱恩的小腿肚子。他觉得自己的腿脚失去了知觉,奔跑起来自己却有一种踩棉花的感觉,一点触地的实感都没有。
上一次有这种体验,格莱恩记得还是在第一次蹦极,面对着500米的悬崖,但他虽然害怕却并不恐惧,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大概率没有危险。但现却不一样,身后时不时传来狼群的吠叫,他要面对的是一群饿狼,这可是真正的生死时刻。
“阿瑟,接着!”格莱恩还没跑到身边,就将一把霰弹枪扔给了阿瑟。比利已经扶着罗德曼上了自己的马,他牵着阿瑟和自己的马,向远离狼群的方向走去。
一声从嗓子底部发出的低沉嘶吼在格莱恩的后方响起,距离他非常近,就像一个怪物伏在他的后背,发出肚子里饿的咕噜直叫的声音。
格莱恩的脑子一时清晰无比,糟糕,是狼,就在他的身后!
曾经看过的野兽撕咬猎物的画面在他眼前浮现,还记得不久前他才看过小李子演的荒野猎人被野熊袭击,被饿狼追击,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沦落到如此下场。而且他还犯了在野外面对野兽的大忌——将脊背留给了对方。
“趴下!”阿瑟怒吼的声音突然炸响在格莱恩的耳边。
格莱恩闻言向前一个飞跃,随着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击声,从格莱恩的脑袋顶上飞过,巨大的声音冲击着他的耳膜,他觉得脑袋就像被一群蜜蜂包裹,从里到外都在嗡嗡的响。
随着声音,一股热血浇了他一身。他的这一跃,让他一头扎在了雪地上,柔软的积雪顿时将他半个脑袋埋了起来,嘴里和脸上都沾满了雪。头上的热血顿时将雪融化,又被周边低温的雪包裹,迅速失去了温度,最后形成了一滩冰雪混合物,裹在格莱恩的头发里、帽子上、大衣上。灌在他脖子里的鲜血,还散发着腾腾的热气。
“小心!”阿瑟的声音再次响起,同时伴随着另外一声不同的枪响。
大难不死却无法让格莱恩有一点激动,他来不及做任何的整理,一个翻滚,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举枪转身,就看见一只骨架硕大,全身瘦弱,张着血盆大口,龇着獠牙的野狼向他从来。
他急忙端起霰弹枪瞄准左右跳动的野狼,想也不想的扣动扳机。
“嘭”得一声,强大的后坐力,让他整个身子都向后退了一步,没有架稳的枪把狠狠的撞在他的肩膀上,他感觉自己的肩胛骨好像都要碎了。
他来不及考虑自己的肩膀,眼前的威胁仍没有消除。
地上被霰弹枪打起了一捧雪雾,暂时看不到狼的身影。
突然,一抹灰色从离他极近的雪雾边缘跳跃冲刺,在空中带出了一条雾痕。
他打偏了。
跃起的饿狼位于格莱恩的身子左边,但格莱恩的霰弹枪却冲着正前方。他急忙举枪,掉转枪头朝着饿狼扣动扳机。
说时迟那时快,跃起的野狼竟然目标不是直冲他,而是一个短距离的的假跳。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野狼竟然扭转身躯落到了地上。
格莱恩的枪头在空无一物的半空中喷吐着火光,但他的心脏却在这一刻被一双大手紧紧抓在一起。手里的霰弹枪是经典的双筒式,也就是只有两发弹药。此时,最后一发也打完了,但野狼却毫发无伤。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野狼没有给格莱恩反应的时间,虽然落地时被枪声惊了一下,向一边跑了两步,但紧跟着就再次一声低嚎,冲着格莱恩的脖子张口咬来。
惊慌失措的格莱恩来不及换子弹,更想不起来抽出手枪,本能的将双管猎枪举起来,半闭着眼睛挡在自己的身前。
时间在此刻瞬间慢了下来,格莱恩能清晰地看见跃起野狼口中不停滴落的口水,营养不良、斑驳凌乱的狼毛上还有一小片焦黑留着血的伤口,不知是不是霰弹的碎片。
但他用尽全力,却没法移动自己的双手和身体,就连视线都无法偏转。只能他眼睁睁看着野狼的一只前爪压住了自己的枪管,另一只前爪勾到了他的大衣,寒光森森的狼牙已经出现在他的眼前,充满凶光的狼眼里倒映着自己的形象,一个颤抖不已,射失两次的笨蛋和软蛋。
“木头脑袋嘛!”
“嘭”的一声枪响,话语的尾音还没有结束,一颗子弹从狼头右边射入,穿过了双眼,从另外一头轰出一个大洞。被压力引爆的双眼,和着碎肉和鲜血从双眼和狼头左边的洞口处四溅而飞。
一股鲜血和碎肉,灌了格莱恩一头一脸。他也被这一枪,从那个诡异的缓慢时间中解放出来。
“你不会抽出手枪用吗?赶紧上膛,还有最后一只!”阿瑟的声音在一旁怒吼。
格莱恩看到阿瑟一手端着霞弹枪扣着扳机,另一手则握着一把左轮手枪,垫在霰弹枪下作为支撑。刚才阿瑟就是用那把手枪,精准的爆了野狼的头。
反应过来的格莱恩,急忙扣动机关,折弯了霰弹枪,从子弹带里拽出几颗子弹,手忙脚乱的塞了两颗进入枪膛,然后复位,端起来瞄准,把剩余的子弹胡乱塞进口袋。
“还有一只在哪里?”格莱恩靠近阿瑟,顺着他枪管指着的方向瞄准。
“你是傻子还是弱智?”阿瑟见格莱恩靠近,朝着他的腿上踹了一脚。“不是狼不多,我就被你害死了!”
格莱恩没有说话,腿上被踹的地方隐隐作痛,但不再是软绵绵的没有知觉,虽然被踢了一脚,但他心中却觉得踏实了一点。
见格莱恩不再说话,阿瑟神情专注的看着前方说道:“被我打伤了,躲到前面的雪堆后面了。”稍等了一下,他一边向着右边走,一边说道:“你左我右,看看死了没有。”
“好。”格莱恩闻言开始缓缓的向着左边绕过去。
“小心点,瞄准了再开枪,记着我教你时的感觉。你该不想躺在这吧!”阿瑟一边移动,一边教训着格莱恩。
格莱恩和阿瑟走到了雪堆边可以看清背后的地方,一头狼平躺在地上,四肢不住的抽搐,身子下面渗出了一滩鲜血,连呜咽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没事了。”阿瑟收起了手枪,横端着猎枪,对着格莱恩说道,“你给它个痛快吧,攻击我们是它们的本能,但这样受折磨的死去却不是什么好事。完事了,我们赶紧出发。”
阿瑟转身向其他两人和马匹走去。
格莱恩放下猎枪,看着抽搐的狼,他的心被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拨动,说不出来的烦躁。也不知道是以为眼前的狼,还是因为自己之前的表现。
他掏出左轮手枪,扳动撞针,朝着狼的脑袋扣动了扳机,转身,向着他的新家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