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长小武》: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亭长小武》是一部史实结合虚构的历史小说,以汉武帝末年的巫蛊案为大的历史背景,讲诉了一个谙熟律令的亭长小吏逐步登上京兆尹高位,而后又卷入太子刘据叛乱的故事。书中情节跌宕起伏,人物性格关系复杂,命运诡谲多变。

一、故事梗概

小武(全民沈武)出生低微农家,自幼努力学习,谙熟汉家律令和判例,初任豫章郡南昌县青云里亭长。恰逢南昌县大族卫家发生劫盗案,县府破案一筹莫展。经老师李顺力荐,小武代任曹狱吏勘察,凭借缜密的心思、细致的推理、果断的审判了结案件。小武也借此案名声大噪,出任代县丞。

不曾想,此劫盗案牵扯颇深,背景是汉朝王族借盗贼力量密图谋反。代县丞小武在缉捕盗贼过程中,杀伐决断,捕获了匪首,但也迫使盗贼杀害了人质豫章郡都尉和都尉丞。这豫章郡都尉是丞相和太子一边的人,都尉丞又是丞相的侄子,再加上小武缉捕的盗贼与丞相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小武无可避免地被丞相派来的人追杀。

逃亡过程中,小武遇到了广陵国翁主(皇帝的孙女)刘丽都,此翁主人如其名,有着倾国倾城之貌,“男子见之无不心动”。翁主也被小武的正直、博识、果敢所吸引,两人渐生情愫。小武自然也跟随刘丽都逃到了广陵国(今江苏扬州)。

避居广陵的小武手握丞相公孙贺大逆的关键证据,广陵王刘胥又有扳倒太子之意,加上刘丽都的爱意,小武在广陵国度过了一段安逸时光。后来小武利用楚国富商赵何齐进京向皇上告发公孙贺谋反,廷尉严延年和御史中丞靳不疑也想利用此机会干倒丞相。皇帝大怒,丞相抄家、诛族,小武也因熟知律法、颇具能耐、有利用价值,被保举免罪、举荐进京,出任新任丞相的相府长吏。

丞相长吏小武利用丞相新任宴席上,皇帝宠臣江充和御史大夫暴胜之两方的冲突,引经据典、巧舌辩言,妥善解决了争执,也得以面见圣上。武帝刘彻赞赏其精熟律法、杀伐狠绝,颇具“酷吏”气质,而且正直钟情,敢于当庭拒绝皇帝赐婚。因此,小武得以获赐爵关内侯、任职豫章郡太守、加绣衣直指史,仗金斧、巡东南,迎娶广陵国翁主。可谓爱情事业双丰收,走上人生巅峰。

一路巡视,夹道荣宠。小武携新婚娇妻,加重爵高位,终于荣归故里。不料大起必有大落,临进家门之时,父母皆为盗贼所害,不能见到儿子一步登天,安享荣华富贵。小武自然怒不可遏,而且当地官府又实在查问不出盗贼来历。一时间,豫章郡上至太守县令,下至宵小流氓,斩杀五百余人。案卷传至京城,廷尉严延年一是赏识其“酷吏”作风,二是找寻棋子对付宠臣奸佞江充,再次举荐小武担任京兆尹。

京兆尹任上,小武仍旧坚持着自己维护正义、锄奸安民的政治理想。一鼓作气,铲除了以江充之弟江之推为首的一伙黑社会势力,也就得罪了水衡都尉、天子宠臣江充。江充伙同丞相抓住小武追击江之推之时误射天子行署的“违法行为”,将小武下狱,判处腰斩。

但皇帝实际并无杀小武之意,下诏再次庭议。虽然这次赦免意思很明显,但无奈遭已判处宫刑的掖庭令赵何齐从中作梗,诱骗刘丽都自杀死谏。小武虽然全身而退,官府原职,但却痛失爱妻,心灰意冷。

此时,江充因此前对太子刘据不敬,担心太子继位后遭到报复,加速了推翻东宫的进程,掀起了西汉武帝后期著名“巫蛊案”的高潮。太子遭陷害,无奈起兵,诛杀江充一伙,小武敬佩太子仁慈忠厚,加入储君一方。无奈刘据软弱犹豫,太子一方经厮杀争夺,逐渐失势。最后,在逃亡途中,太子自缢,小武沉潭,也没能听到皇帝“赦免太子及其随者无罪”的诏书。

整部小说虚实结合,情节跌宕,人物丰满,与一般的历史小说类似。虽然后半部分情节推进过快,但其最大的亮点却在于作者对西汉律法的深入研究和对古文字的熟悉,书中有很多关于汉朝律法的解释和判例的分析,以及对古文言的讲解。这就让读者在享受故事的同时,还能了解基本的史实和一定的历史知识。

二、主角小武

主角小武由农家子弟,历任亭长、县丞、太守、京兆尹,可谓升迁迅速,验证了“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古语,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凤凰男”。

可是这个“凤凰男”很不一样,他并不小气,更不猥琐。他博闻强识、精通法律、杀伐果决,他怀抱经世济国、除暴安民的理想,而且也有着相应的实力。可惜他过于正直、理想,正义的冲动往往也伴随着行事的固执,这也加速了自己的覆亡。

当然,他也逃脱不了命运的安排和时代的裹挟。如果他生在文帝、景帝,或者是武帝初年,都有很大的可能封侯拜相,立下不世之功,也有很大的可能得以善终。但他生在了武帝末年,此时的皇帝年迈昏聩、刚愎自用,朝廷倾轧黑暗、动荡不已,一封“轮台罪己诏”是掩盖不了黑暗和血腥的。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武帝末年,小武精熟律令、严苛吏法的优点也可能不会受到重视。

三、官场沉浮

从小武的大起大落,也可见官场的一些沉浮之道。

首先,自己必须要有硬实力。小武的发迹最根本的还是在于他自己渊博的法律知识、缜密的心理思考和果断的行事作风,当然还有他崇尚正直、追求正义的理想。

其次,要有人发现和欣赏自己。小武的起点是靠老师李顺的力荐,保命和幸福是靠翁主刘丽都和邑君靳莫如的爱慕,发达是靠廷尉严延年和御史中丞靳不疑的赏识,特别是皇帝的认可。

第三,不能过于理想。内心可以坚守善良和理想,但行事绝不可张扬和莽撞。保持自己,认清环境,妥善行事,才是真正的大智慧。小武的失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行事上的理想化。

第四,莫急切追求。小武从小励志为官立功,虽然也知道要打好基础、积劳功绩,但一旦搭上升迁的高速列车,难免根基不足。所以,急切追求往往适得其反,着眼当下才能水到渠成。

四、关于作者

最后,说一下本书的作者。史杰鹏,笔名梁惠王,曾是北京师范大学古籍与传统文化研究院副教授,是历史学博士、汉语言文学博士,主要研究的就是古文字学、训诂学以及先秦两汉文献学。可谓是典型的学者型小说家。可见,专业精深不仅是立身之本,也可以是扩展人生的源泉,而且有精深专业做为基础,才能收获真正的认可和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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