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指标陷阱——观众数量

  2008年1月,中宣部、财政部、文化部和国家文物局联合发布了《关于全国博物馆、纪念馆免费开放的通知》,启动了博物馆、纪念馆和全国爱国主义教育示范基地向社会免费开放的工作。截至2011年10月,全国各级文化文物部门归口管理的1804个 公共博物馆、纪念馆全部实现了向社会免费开放,部分不具备免费开放条件的古建筑及遗址类博物馆也纷纷制定了向青少年和弱势群体减免票款的政策;此外,还有 数千家博物馆、纪念馆和各类爱国主义教育基地自行向社会免费开放。免费开放这一政策的影响到现在其实还众说纷纭,有说好的也有说不好的。其实,这一政策的改变是重新定义了博物馆与社会的关系,在这一重新定义过程中,利益受损的说不好,利益增加的说好,这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这一政策的一个效果是免费开放四年来,全国博物馆、纪念馆年均接待观众4亿人次,每馆平均观众量比免费开放前增长了50%,有的博物馆、纪念馆观众人数甚至增长了10倍之多。免费开放的拯救意义有多大呢?以文物系统归口管理的博物馆为例,免费开放之前每个博物馆年平均参观人数的高点出现在1991年,达13.4万人次。之后消费主义的崛起使人们迅速远离了博物馆,到2003年这一数字下跌至4万人次上下,而到免费开放出现的2007年,这一数字恢复到14.9万人。根据格式塔理论,增长了50%并不单纯代表博物馆的接待工作量上升了50%,事实上接待量的上升是指数式,而且这其中还有更好玩的化学反应,随着人数的增长,博物馆公众之间互动也会密集起来。

  首先解释一下博物馆公众的概念,这一概念是吉林大学史吉祥教授提出的:所有关注博物馆的人,都可以视为博物馆公众。在以前反应博物馆和社会的关系的词汇,只有博物馆观众,你来到博物馆中参观展览才叫博物馆观众,博物馆才认为你和博物馆发生了关系(买过门票了嘛),才对你有责任和义务。随着这一概念扩展到博物馆公众,博物馆的社会责任顿时增大了许多,博物馆公众中不但有自然人,还有单位和机构,博物馆和社会一下子密切了许多。尤其是在现代的大背景下,媒体对博物馆的重要性也凸显出来。我们看在网络上引发争议的故宫和国家博物馆,其效应都是各种媒体放大的嘛,甚至于故宫十重门的发掘者龙灿,之前就是一个失意的媒体人。

  从现有的数据看,博物馆观众就有4亿人次,扩展到博物馆公众的话人数就会更多。这时候暗中偷笑的就该是博物馆文化产业经营部门了,博物馆受关注文化产品才会好卖。现在行政渠道对博物馆拨款的数量是不足额的,虽然收支两条线使得博物馆文化产品盈利并不能直接为博物馆所用,但是上缴的越多,反馈的利益就越大这个道理,总是不会错的。可是事实也许会抽我们一个响亮的耳光,2010年,博物馆文化产品产值超过2500万元人民币的博物馆,仅有东部地区的故宫博物院和上海博物馆两家,分摊到每一位观众头上,上海博物馆可能是3块钱多一点,故宫可能只有2块钱多一点。

  毛病出在哪里?我们误以为只要是博物馆公众,或者是博物馆观众,关注博物馆,愿意到博物馆里来,就一定能够按照博物馆的设想,仔细认真地看展览,被博物馆的专业性和艺术型所迷倒,从而把博物馆当成一种生活方式进而成为一种消费方式,来奉献上消费能力么?

  博物馆终究是城市化和中间阶层趣味的产物。博物馆要坚决保障最广大民众的文化权益,也应该把博物馆文化服务视为基础国家基础服务提供给大家,但是文化产业毕竟是按照市场规律运作的,占博物馆观众数额相当大一部分的人还没有得到基于一定经济基础文化启蒙,所以博物馆无法将这部分人数转化为消费力;而基于现有制度的规定,博物馆也很难把商店开到博物馆之外去将大量不进入博物馆的博物馆公众转化为消费力;此外还有网店,但是恐怕有网络销售的博物馆也寥寥无几吧。总之,博物馆公众和博物馆观众的人数固然很多,但是能进入博物馆商店消费的还太少。

  就北京来说,博物馆文化产业的主要消费者应该是受过良好教育,已经开始文化启蒙的白领们。文化,尤其是以博物馆为载体的文化已经成为他们生活方式的一部分,他们也愿意以博物馆文化产品作为生活方式的象征乃至于一个人群价值观的辨识符号。遗憾的是,现在能够为公众进行博物馆启蒙的渠道太少,我国大多数博物馆还沉迷在传统博物馆学的幻想中而忽视了自己的公众启蒙责任,由于大城市规划的不合理博物馆位于中心而大多数白领住在睡城……总之,博物馆文化产业的困境在于无法把庞大的博物馆观众和公众人数变现,这可能是单纯提高产品品质都无法解决的难题,这一难题的破局可能还在如何为有消费力、有博物馆文化认同的人群提供便捷的销售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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