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正所谓,仙生如戏,全靠演技。
两个热爱飙戏的人凑在一起,一个是真心热爱演戏的正统学院派,一个是为生活所迫自学成才的无节操自由派,一不小心还咔擦咔擦出了爱的火花。。。(ps:男主灵感来自娱乐圈某明星,猜猜是谁。(๑><๑))
第一章
今年的初雨来得有些迟。
以至于当细小的雨滴终于纷纷扬落下时,湖里的荷花都已开到了盛时。
但在这位于小湖正中的水阁里,钻进我鼻子的,却尽是甜腻甜腻的脂粉香气。
我瞧着周围那一个个或是淡妆,或是浓抹的俊美“公子”,心里暗暗同情着“他们”。
毕竟在这样的天气里,像我这样的平胸姑娘,就缠了一层裹胸布都热得像上了蒸笼,需要好几层的“他们”恐怕得更难受吧?……
不过究竟是什么事儿,让一大帮韶华佳人如此遭罪呢?
这事儿还得从一张告示说起。
几天前,禹尧仙城的名角儿,风狸一族的寒渊仙君在城内公开征选一名近侍,要求不高,只要年纪别太大,是男的就成。但由于他在戏台上的绰约丰姿,使禹尧的万千少女都臣服在了他的戏袍之下,所以她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与他近距离接触的机会,纷纷女扮男装,雄赳赳气昂昂,打败无数少年郎,千辛万苦进入了终试。
不过就我看来,这寒渊仙君实在是没啥好值得喜欢的。
首要原因就是:他实在太没有时间观念了!明明说了今天早上终试就开始,可是我们都在这儿耗了一个上午并一个下午了,寒府的人却连影子都没冒点儿出来。
暴躁如我,已经开始考虑砸场子了。
就在这时,对面一直站着的那群人刚好散开,我就这样瞧见了悠闲坐在长凳上的男子。
哦,原来杀进终试的人里,还是有真男人的。
他有着光滑白净的脸庞,穿清绿清绿的长衫…在饿了一天的我眼里,真真像极了我最爱吃的蕉叶玉糯糕……
注意到了我饿狼一样灼热的目光,他悠然收扇站起,翩翩走近,很自然地搭上了我的肩膀:“我说这位小哥,你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我,是几个意思呢?”我看着那张俊秀的脸,吞了口唾沫,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嗯…我不过是觉得…你看上去像是个很有竞争力的对手,我想先用眼神威慑威慑你…”“哦,原来是这样。”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没放开我,而是继续问:“你也是和其他人一样,仰慕那位寒公子许久了吗?”
我翻了个完美的白眼:“一个没有眼力见儿的孤寡老头子,有啥好仰慕的?”“…你…你说寒公子…是…是…是孤寡老头…?”他脸一沉,好像受了巨大的打击。
我耸耸,表示默认。
然后接着说下去:“首先,他已经有三千岁了,按年龄来看,那当然是个老头。其次,他至今也无妻无子,所以是个孤寡的老头。至于说他没有眼力见儿嘛…虞尧人人皆知,来此地游玩的霁月神女在看了一场他的戏后,就对他情根深重,追他追得那叫一个轰轰烈烈…虞尧仙城里以名人风流逸事为卖点的八卦小报也派出许多探子去各处蹲点,却都说他一直以冰山一样的冷情回应着伊人的满腔热火,敷衍都敷衍得甚是简单粗暴。你想啊,这霁月神女又不是普通散仙,而是在当朝正得势的星杳上神的义女。纵观这城里的名角儿们,哪一个不是背后有人?他寒渊现时风头虽胜,但身处在仙戏圈这种险恶复杂的圈子里,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他干嘛非要把送上门来的靠山生生得罪了啊?更何况这靠山来自腓腓一族,他们族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你说,这还不叫没有眼力见儿吗?”
他愣了半响,哗啦一声打开扇子:“你这么说,只是因为你不知道,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都是靠着自己的实力一步步打拼来的。所以他当然不需要靠山。”我瞧着他护犊一样认真的表情,忍不住笑:“哦?听你这么说,倒是很了解他嘛。难不成…你是他相好啊?”他并不生气,反倒把我的肩膀搂得更紧了:“我不是他的相好,但我确实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所以我敢断定,最后他会选择的内侍,一定是你。”“哦?这是为何?”我兴奋挑眉。
他这才放开我,拿着扇子同我比划:“你看看,看看这其他人啊,那是一个比一个婀娜,一个比一个水灵,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们是女扮男装。而你呢,你就不同了。你看你,眉宇之间尽是灼灼的英气,胸前一马平川,腰比水桶还粗…当真是爷们中的爷们,男人中的男人。他要是不选你,那才真是没有眼力见儿呢。”
我拼命按耐下自己就要挥出的拳头,挤出一脸比哭还难看的笑,牙缝里蹦出两个字:“呵呵。”
日光照进来,他身后的光滑镜柱恰好映出我的脸,啧啧,好像有点太狰狞了点儿…
第二章
没想到那青衣公子虽然用不中听的大实话在我心上插出了几个血淋淋的窟窿,但他的推断却是准确的。
第二天,我就被寒府的仆人请了过去。
诺大的院子里,只有一个人在等我。
他有着光滑白净的脸庞,穿着清绿清绿的长衫…好像比昨天还要秀色可餐。
他有些歉疚地冲我笑笑:“小兄弟,不好意思啊,其实我就是那个没有眼力见儿的孤寡老头子。”
我差点喷出一口血,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怎么这么年轻?”
要知道,神仙虽然驻颜有术,但样子也是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发生细微变化的。按照仙界的常态,基本上两千岁以上的神仙就是中年人的模样了,所以我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活了三千年的人,竟然还保持着少年的风貌,仿佛和我差不多年岁。
“恼人的事情少,自然就看起来小。”他得意地摸摸自己毫无皱纹的脸,热情地邀我进屋说话。
原来他前几日放出征选内侍的消息,只是因为他的挚友,脑洞清奇的仙界神捕岳祺为了帮他甩掉霁月神女这朵烂桃花,给他出了个狗血的主意:去找个男人来,演一出断袖情深的好戏。这样不仅把霁月神女的痴心断得妥妥的,连其他想撩拨的他的神女天仙都可以一并挡得远远的。
奈何他的至交好友都已有家室,府里又只有几个年迈的老仆,所以他才想要招个年轻男子进来。
他虽在此地家喻户晓,但平日里都是以不同扮相出现在普罗大众面前,没事的时候又足不出户,是以没有几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所以昨天他就混在一众应征者里,亲自进行了最后的挑选。
虽然一想到他的那番话,我就想踹他。但说真的,这也不是他的错。
毕竟我自小就被当作男儿养,连魏雁迟这个名字都不像个女的。
更何况他长得这么顺眼,每天看看他的脸,对我的暴脾气大有裨益。
于是我决定留下来,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没有选错人,从而成功实现蹭吃蹭喝的夙愿。
某个风清气朗的早晨,精心打扮过的霁月神女兴高采烈地又来邀寒渊出游,却听到了一帮家仆的精彩对话。
“什么?公子还未起床?”
“不是不是,公子他病了。”
“咦,你怎么知道?”
“那个…新来的魏小哥说的啊。”
“公子怎么可能生病,他可是已有三千年的修为了啊!”
“三千年修为怎么了?你也不看看昨夜他都同魏小哥干了什么。”
“什么什么?干了什么?”
“啧啧,难道你没有听见昨夜公子的叫声吗?那叫一个销魂蚀骨,莺啼婉转呐…”
“哦,这么说来,今天魏小哥小心翼翼洗着的那块床单…”
“上面的血一定是公子的!”
待气得面如猪肝色的霁月踢开寒渊的厢房门时,他正软软歪在床榻上,一脸的铁青。
而我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小心陪着:“公子…那个…您还伤着,好歹先喝点药…”
“胡闹!当真胡闹!”他一拍床沿,气急败坏地冲着我吼。
“是是是,都是小的胡闹,公子消消气。”我应着,一勺药送到了他嘴边。
他扭头,不愿看我。
“唉…”我叹了口气,提高了声音“招不在新,管用就行。”话毕,舀了一大勺汤药扬首闷进口里,然后一把扣住他的后脑勺,对着他的唇就哺渡了进去。
“唔…”他猝不及防地尽数吞进,惊愕地瞪着我,先是耳根红,再是脸,然后是脖子…最后整个人都像只煮熟的螃蟹。
“公子乖,雁迟给你上药啊。”我笑着摇晃手里的小瓷瓶。
“放…放肆!我…我已经好了!…又想借机吃我的豆腐,门都没有!”他终于结结巴巴地接话。
“哦,公子已经好了?不必雁迟再给你上药了?”我的眼睛亮了起来。
“好了…不…不用了。”他惊恐地直往后躲。
“既然如此,小的就同公子再重温昨晚之事吧~”我扔了瓶子跳到他身上,顺势把他推倒在床…
待霁月云一样的白尾巴远到看不见,身下才传来寒渊喑哑的声音:“你快…快起来,我难受。”
我麻溜地滚下床,有些讶异,有些害羞,还有些谜之自豪…难道我的身材已经好到,让他…让他有了某些不能言说的反应?
但他接下来的那句话,却又是一把狠狠插进我心里冷剑。
“你实在是太重了!压得我肚子生疼!”
我气的转身就要出门,他却一脸愤慨地拉住我的手:“魏雁迟,你为啥要给自己乱加戏?我们之前商量好的剧本里面,明明就没有那个吻!”我当然不能承认自己借机吃豆腐的私心,所以只是轻描淡写地道:“寒渊,我会对你负责的。”。“哪个要你负责!”他气得又开始拍床榻…
可是我怎么觉着,他冲冠的怒气里,有一丝微不可闻的喜悦?…
第三章
在由我指导,寒渊和我担当主角儿,众家仆担当配角儿的那场戏完美收尾后,霁月神女果然很久都没再来叨扰过。寒渊对我的感激自然也就盖过了那个吻对他的隔应,我俩的关系也是越来越好。
我渐渐发现,他这个人,除了唱戏,其实还擅长很多其他的东西,比如书法。
某日,我正聚精会神地在案前练字,自觉是笔酣墨饱,行云流水,渐入无人之境…背后忽然传来寒渊嫌弃的声音:“啧啧,你看看你这手,你再看看你这字…”我将手缩进袖子,仰脸看他:“我告诉你,不许说我的手丑!”他却连连摇头:“不不不,雁迟,你可知道,在看过你的字以后,我再看别的任何东西,都不会觉得难看了。”说罢,他不顾我的躲闪,稳稳握住我因常年习武而疤痕遍布的手,上前一步,顺势就将我圈在怀里,温言细语地指导:“这一撇,要像这样写,还有这一捺…”
我感受着他掌心细腻的暖意,嗅着他身上淡淡的仙檀香味…脸皮一向很厚,从来都没羞没臊的我居然瞬间心跳加快,脸烫得都能煎熟一个鸡蛋…唉,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糙汉如我,也会有这样春心萌动的时刻…
自那以后,寒渊表示对我狗爬一样的书法实在不能忍,于是每天都像打了鸡血一样早早起床来催着我练字,而他也是尽心尽责地次次都握着我的手悉心教导…
我无以回报,只好随时随地都配合他演戏秀恩爱,以防霁月神女哪天吃错了药又杀过来查岗…日子久了,我都快要分不清,自己对他的情意,究竟有几分是真心,几分是假意…
天气渐渐转凉,虞尧仙城的冬天随着第一片雪花的飘落悄然而至。
寒渊在一个骨梅盛开的日子撞上了正急着出门的我。
他惨兮兮地举起双手让我看:“雁迟,我的手冻伤了,你知道有什么偏方能给治治吗?”
我最受不了他求安慰的小可怜眼神,当即就小心捧起他的手,借着烛光仔仔细细看了好久,方才松了一口气:“去厨房找三根仙萝,切片,水煮,趁热敷。”
待我都走到大门口了,还听到他的声音:“是用仙箩敷还是用煮它的水敷啊?”
虽然为他的智商深深着急,我还是好心地留下了答案:“把水喝了,仙箩吃了,趁热拿那个锅敷。”
几个时辰之后。
我带着满身风雪归来,寒渊哭丧着脸在门口截住了我。
他举起肿得像熊掌一样的手给我看:“我是照你说的,趁热拿锅敷的啊,怎么反而更严重了啊。”我被他气得都笑了。
我一边心疼地给他上药,一边念叨:“你要不要这么蠢啊?居然真的用锅?难道听不出来我那是在同你开玩笑吗?…”他一撇嘴,委屈得都好像要哭了:“我是为了给你做礼物才被冻伤的,你居然还捉弄我…”“哦,你有礼物要给我?”我轻轻握住他的手,心内欢喜,舍不得放开。
他埋下头,在衣服里掏了好一阵,取出两个冰雕的小人偶来。
他递给我一个,眼里含了温润的笑意,如流水潺潺漫进我的心底:“我特意到积雪终年不化的飞羽山上挖了点儿冰柱,雕了两个小娃娃。一个是你,一个是我。你快看看,像不像?”
我把那个和他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精巧小人捧在手心,真真切切地在这个凛冽的寒冬感受到了阳春三月般和煦的暖意。
第四章
一个月之后,就是寒渊三千岁的生辰。
我寻思着他送过我一个那么用心的礼物,怎么着也得给他好好庆贺庆贺,于是带着他去了他一直想看看的凡间。
但我很快发现,初到人间的寒渊,简直就像一个三岁的小孩,对什么都好奇不说,还特别容易闹笑话。
譬如说,我俩刚落地的时候,是在一片瓜地里。
寒渊兴冲冲地捧起一根瓜问边上守瓜的大娘:“大娘,这瓜甜吗?”大娘鄙夷地瞅着他不答话,他还不死心:“大娘,我问你话呢。”我以手扶额,无奈开口:“寒渊,把人家的苦瓜放下。”……
又譬如说,我好心好意带着他去城里最出名的面馆吃牛肉面。
他跟我抱怨:“这肉太硬,我不喜欢。”我就把他的肉夹到碗里。他又抱怨:“这汤太咸,我不习惯”我只好把他的汤也倒进自己碗里。他居然还抱怨:“这面太黏,我不想吃。”我看着他咬了一半的面条,忍无可忍:“所以你,是打算吃碗还是吞筷子?”…
不过,带着他,也是有好处的。
在赌馆里,我俩去小赌怡情。我同他讲:“我们来赌单双,输的买单。我买双。”他就会眨巴着他水灵灵的大眼睛:“那我就买单。”这个时候我就可以欣慰地拍拍他的脸:“乖,那你去吧。”明明这么简单的一个套,他却回回都往里跳…
还有,由于好看得太打眼,他一路走,就一路被陌生的姑娘搭讪。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搂着我当挡箭牌:“不好意思,我已经成亲了。这位姑娘,她就是我的娘子。也许你看着她像一个男人,但其实她只是好着男装,真正的她,还是很有女人味的。”
听他这么多说一次,我心里就要甜上好几天,所以我干脆决定,在他生辰当天,告诉他实话好了。
寒渊生辰那天,天气出奇的好。
我们并排躺在草地上,看着漫天灿烂的星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他一直在套我的话,想问出我这五百年来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有没有人喜欢过我。
虽然我的感情经历实在是苍白得可怜,但还是想逗逗他,于是就答:“我只心仪过一个人,他是我在书院读书时的同桌。因为他又高又美,完全没有脾气。总是白衣胜雪,却容忍我在他身上乱涂乱画。”“这小子…他是谁啊?”他脸上满满都是醋意。“他谁也不是,只是我书院里的一堵墙。”我拍拍他的头,对他的反应很满意。
他抿嘴一笑,耳根先红了起来,接着是脸,再接着是脖子,声音小得像蚊子一样:“雁迟,其实,我有句话一直想问你…你愿不愿意…和我…和我搬到沧云城去住?”
“虞尧是你生活了几千年的家乡,有你最好的朋友,还有你最忠实的观众,为什么突然想要搬去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小城沧云?”我满腹狐疑。
“因为,我打听过,那里有许多的断袖之侣…你我…”“别说了。”我神情严肃地打断他的话。
“你…你生气了?我知道,你对我或许只有兄弟之情,但我对你却早已经…”他急急地还要讲下去,我却站起来,去解自己的外袍。
“雁迟…你别…别…这里不行啊。”我在他慌乱中带点期待的眼神里麻利挎掉自己宽大的外袍,露出早已穿在里面的舞裙,同时取下发带,任由鸦青长发倾泻而下:“寒渊,我并不是真正的男子。”急急忙忙又加一句:“所以你想要娶我,不用去沧云,在虞尧就行。”
他听完我的话,刹时喜上眉梢,下一秒却为我施法变出的五彩荧光担忧:“雁迟,你这样大施仙术…会不会有点太高调了?”“好不容易有个人给你庆贺生辰,高调一点怎么啦?再说,我想跳舞给你当礼物嘛,场子不搞热一点怎么行?”话音未落,我已翩然跃起…流光携裹着星芒在周围浮动,寒渊也高兴地要用不敢恭维歌声为我伴奏,我不忍心坏了他的雅兴,只好硬着头皮听下去,忽然忆起,他曾说过:他的歌声,只有心爱的人才能听到…
“嗖嗖”几枚利刃划破风而来,一只青尾巨兽也在这一瞬间飞身护住了我,它的皮毛登时就开了几道血口子。我直视着突然出现的蒙面黑衣人那双熟悉的眼睛,重重出拳…黑衣人像潮水一样越涌越多,还好看起来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寒渊仙术了得,我们才不至于被这群杀红了眼的人捅成蚂蜂窝…
激战之后,变回人形的他扶着已经站不太直的我紧挨着一棵树坐下,抚摸着黑衣人不小心留下的一枚腰牌久久不语…
第五章
我和寒渊带着满身伤回去之后,很快就先后病倒了。
因为那些兵刃上,无一例外,都被涂了毒。
虽说我中的毒比他还要严重,但我还是硬撑着在一个月黑风高夜鬼鬼祟祟地出了门。
梁王府里灯火通明,霁月神女靠在一张软垫上,巨大的白尾巴拖在地上,一个丫鬟正拿着药往她青紫的右肩擦。
“哼,你还有脸来。”她咬牙切齿地瞪着我。
“小的一时疏忽,出手有些重。还请小姐恕罪。”我单膝跪地,垂首低眉。表面的恭顺与歉疚掩饰住了内心的暗爽:活该,谁让你砍向寒渊的那一刀那么重?若不是因为我的戏还没演完,我早就一掌拍死你了。
她刚训斥了我几句,就被一个声音打断:“月儿,莫要怪她。雁迟她做得很好。”
我一回头,就看见了拿着瓷瓶的星杳上神。
他一眼就瞟到了我脖子藏在衣领后的红线,命我摘下来递给他看。
端详那个冰雕吊坠良久后,他意味深长地看向我:“这个东西,你每天都戴着?”
“是。”我老实回答。
“为什么?”他眸中冷意愈盛。
一瞬间的沉默后,我从容开口:“主要是因为,我觉着他长得忒丑,带着他可以避避邪。”
他嘴角浮现一抹玩味的笑,笑得我有点发毛。
“这瓶里的解药,只是一人的量。趁着寒渊毒发昏迷不醒,你赶紧摸清咒符的位置。我会挑合适的日子派霁月过去,与你同取。”
我抬眼,假装不解:“小姐有伤在身,咒符由属下取来便可,何必再劳烦小姐?”
他负了手,嘴角的笑意消失了:“我怕你被那姓寒的小子迷得昏了头。所以还是找个人盯着你比较好。”
没错,其实我的身份之一,就是星府里的一名杀手。
而寒渊也不是普通的戏子,而是暗影军的统领。
暗影军由初朝天帝创立,在暗中维护帝王安危。他们的统领从来不会出现在庙堂之上,而通通以别的身份隐于市井,商人,大夫,戏子,甚至是娼妓…其军队成员是被施了术法的影子。因为他们没有肉体,所以不伤不灭,在战斗中所向披靡,是三界之中最为可怕的军队。而能控制他们的,只有封印他们的咒符。
星杳上神密谋造反许久,早就想将暗影军收入麾下了,他本想让霁月以美色接近寒渊得到咒符,失败之后,就派我出马,潜伏在他身边,所以那日我借着为他庆生的名义带他下凡,也是因为人间戒备不如虞尧仙城森严,而我幻化出的五彩流光,则是行动的暗号,好让霁月他们配合我演戏,以此换取他全心全意的信任。
第六章
我办事一向是很有效率的,所以不出几天,我就趁着寒渊卧病在床,把寒府的犄角旮旯否翻了个遍,找到了放咒符的地方。
霁月收到我的密函赶来,就站在背后盯着我撬地上一块不起眼的石板,时不时地给我递下工具。
“唉…这里,这里太窄了,小姐,递给我最小的那把匕首。”我一边忙活,一边说。
身后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唉,这背时的猪队友,关键时刻怎么能掉链子呢?
“雁迟,你在找什么?”居然…是寒渊的声音!
“你…你…你怎么起来了?你不是中毒走不了路吗?”我看着点住霁月穴位的他,舌头都捋不直了。
他绕过已不能动弹不能言语的霁月,一步步朝我走近:“前几日岳祺给了我一瓶药,所以我才能痊愈。雁迟,我在教你习字时,曾隐约看到过你侧颈的纹身。那时无甚在意,直到在人界被黑衣人所袭,发现他们掉下的腰牌上的图案和你的纹身有几分相似,所以才觉察出事有蹊跷。后来我把腰牌送去给岳祺看,他告诉我这些暗器出自星杳上神的府邸,我才开始暗中留意你的举动。”
星光洒下来,比那日我们在人间所见的还要清亮,他的目光却暗下去,死一样的寂静。
他问我:“雁迟,你对我,有过哪怕一丝真心吗?”
我摇头,笑得凄凉:“没有,从来没有。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我为了咒符演出来的。”
他的下唇咬出深深血印,握住刀鞘的手久久没有动弹:“岳祺告诉过我,星府的杀手若是取不回主子想要的东西,必定活不长久。那么雁迟,你带着咒符走吧。”
离开之前,我还是忍不住回头,恰好看见他扬起手,指腹微一用力,冰雕的我便化成了莹白的冰末飞散在风里。
霁月诧异地扭头看我:“喂,你怎么哭啦?”
第七章
三日之后是天帝的寿宴,星杳上神听从了我的提议,就在那日揣着咒符,带着一群全副武装的杀手,大摇大摆地杀进了正殿。
金碧辉煌的厅堂上,正忙着吃喝的群臣纷纷放下手里的杯筷,不知所措地看着这群人。
只有神捕岳祺站起来,冲着天帝一拱手:“陛下,您看吧,我早说过,星杳上神有谋逆之心,这就是确凿的证据。”
“叮”一个老神仙手抖,杯子掉了地。
除此以外,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也没有任何多余的事物出现。
群臣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高举咒符的星杳,然后在早已埋伏在此的其他捕快们的护送下离了场。
远处,寒渊迎着天光缓缓走来,着银鳞铁甲,持寒光宝剑,那威风凛凛的样子,叫我舍不得移开眼睛。
他举起手里的符咒,万丈光芒喷薄而出,尖利的长啸划破天际…
是的,我还有一个身份:神捕岳祺的助手,这也是我唯一真实的身份。
我们老早就发现了星杳的野心,可一直抓不到这个老狐狸的证据,所以岳祺才派我去他的府上做卧底。
谁料岳祺给想躲桃花的寒渊出了那个馊主意后,被星杳派去寒府的人居然是我。
所以当寒渊拿着那块腰牌去找岳祺,并谈起我身上纹身时,岳祺就告诉了他真相。他的解药,也是我的那一份。
星杳担心我对他不忠,在咒符上做手脚,所以派霁月去监视我。却没料到,我早就和寒渊商量好,让他提前换了一块假符进去。
第八章
待一切尘埃落定,我还没来得及跌落进寒渊温暖的怀抱,就瘫到了地上。
搂着将我抱住的寒渊,我气若游丝:“那解药…只有一份,我先前…只是用内力暂时逼住毒素…但是现在…我恐怕是…恐怕是…活不过今天了…”
他的眼角有泪滑落,声音却很坚定:“雁迟,你放心,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哪怕是阴曹地府,我也会随着你去。”
我深情与他对视许久,终于拂去他眼角的泪珠,“噗嗤”一声笑出来:“别傻啦,星府的余孽既然都让倾云司给剿了,那药当然是想拿多少就拿多少啦。”
他生气地责备我:“雁迟,你怎么能拿这种事开玩笑。我还以为,你真的…”
我莞尔一笑,捏他的脸蛋:“在没有成为你妻子之前,我怎么舍得死呢?我还想…”
他的吻终于倾覆上来,堵住了我后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