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以上》上映后,一个朋友发微博说:“真的不要约我看青春片,作为一个自懂事起就努力按成人规则过活的人,我实在无法感同身受。”
这让我想起高三的时候,班上掀起了一股追《致我们单纯的小美好》的热潮。一位女同学在食堂边嚼菜叶子边跟我们说,能不能以后拍部纪实的片子啊,就叫“致我们永远解不出的模拟题”。
一转眼,我都开始上大一了。
被朋友们问过很多问题,有的是关于父母离异后不知道跟谁过;有的是和父母意见分歧,不能去自己喜欢的城市上大学;有的是告诉我说,脸上有很大一块红斑,真的很想去做手术除掉;有的问我为什么自己这么喜欢的男孩子就是不肯稍微喜欢自己一下呢?
对于这些问题,以我的知识和阅历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因为于我而言,哪怕知道自己的生活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在发展,但是也不能说以前经历的那些昏沉往事不存在。
常常记起,也常常会在突发状况面前变回那个自卑又自傲的小女孩。
在大人们判定为“无忧无虑”的年纪,好多人都背着沉重的书包,在夕阳下一点点挪动着步子,不想回家,也不敢去学校。他们不是歌里唱的,飞驰而过的少年。
我也曾经是当中的一个。
回想起来难以置信,我这么一个人,在小学时,都被硬塞在奥数班里。
感觉自己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看着黑板写满再被擦掉,擦掉又被写满,题目从鸡兔同笼,变成了牛在山坡吃草,山坡够牛吃多少年的草。最怕小测,因为成绩通常都很难看。
当时做的练习册叫做《举一反三》。一边写,一边在心里止不住的埋怨。连一都不会的我,这么被能要求说反三呢?
到了高中,真实状况也并非描述时的汪洋恣意,数学依旧很糟糕。每到考试,就会把橡皮切得四四方方的,在每一面写上数字,做成骰子。从第五道选择题起,就放弃运算,开始偷摸着闭上眼睛丢色子。在心底暗暗祈祷,太上老君齐天大圣,助我神力吧!
我承认自己考过的最低分——9分。是的,一张满分是一百五十分的卷子,我考了一个孤零零的个位数。发到卷子的那一刹那,突然想起在大概8岁的时候,语文课上老师教我们分辨过“失望”和“绝望”。
说实话,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该用哪一个词语形容起来更合适
幸好后来我读大学了
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蛮幸运的人,资质非常一般。唯一的出彩点可能就是写作。但是有时仔细想一想,无非就是因为在成为大人的路上磕磕绊绊,过早的学会了体察和后退。
到现在,总算摆脱了数学,有了大把的空闲时间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开始学会和最真实的自己相处,总算是开始对生活有了掌控力。
但是生活依然不是处处称心如意。
最好的朋友靖瑜在澳洲读书,别人看到的是她相册里满是漂亮的风景和食物,可我记得的是在很多次facetime ,她告诉我的那些连轴转的活动和怎么也写不完的论文。对着电话那头好几次要哽咽的她,一时间忘记要说些什么才好。
人在现实崩坏的时候,常常想往回忆里逃。可是来路也是一片荒芜,无法遮阴蔽日,退无可退的时候,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但是也没关系
人生有很多遭际,都只能自己消化,再自行弥补的。对于我来说,写作算是一种自我修缮的方式。
在刚刚开始写文章的时候,被一个小说网站的编辑签约。收到过她的回函,大意就是告诉我,不要去写那些没有市场价值的东西,应该好好迎合大众的口味。
我收到之后,脑袋里面翻腾了很多东西。我想起那个第一次收到约稿欣喜若狂的小女孩;我想起了被自己工工整整裁下的《新概念》报名表;我想起去参加比赛遇到的那些志同道合的朋友;给我鼓励支持却素不相识的读者……
想了想,就把邮件拖进了垃圾箱。我没有去选择的很大一部分程度是因为骄傲。我总觉得,我给得起自己想要的生活,只是时间问题。
从小到大,我们不止被问过一次“你长大后要做什么”这个问题。
曾经的我回答过很多各式各样的标准答案,而现在的我,只想拥有选择的权利,以自己喜欢的方式,度过一生。
在十八岁生日那天,在宿舍门口的长凳上。我记得自己紧闭眼睛许愿说,我只想成为我自己,那个独一无二的,我自己。
我想要踏过很多山川河流,见证很多崛起和荒废,在闪着波光的海边,找到一个游乐场。
那里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巧克力贩卖机,有亮晶晶的摩天轮,有永远哼着歌的旋转木马。
哪怕是黑夜,星星依旧闪烁。那些因为偶然错过的游乐园,那些没有体会过的轻盈和快意。
虽然迟了些,但它是你的。你可以抛开那些恐慌和警惕,焦虑和不安。你可以光着脚在泥地里奔跑,像踩在云朵上那样。
好像那些快乐不曾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