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愈《春雪》:正月初一未见芳华,一场春雪穿树飞花

春雪

 

韩愈


韩愈《春雪》:正月初一未见芳华,一场春雪穿树飞花_第1张图片


 

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韩愈《春雪》:正月初一未见芳华,一场春雪穿树飞花_第2张图片


韩愈《春雪》:正月初一未见芳华,一场春雪穿树飞花_第3张图片


这首律诗《春雪》,是韩愈小诗中的佳作,对仗工整、运律规范,角度独特、拟人状物。《唐诗鉴赏大辞典》选录后,选用了汤贵仁先生(抑或女士)的解读,紧扣诗句本意,精准到位。其中认为后二句系“翻因为果,增加了诗趣”,笔者却不敢苟同,认为如从系统论上来解读,或许是别一意境,恰恰是春雪是因,草芽是果,供大家批评指正。

一、从物候对农作物影响来说,下雪对农作物生长有利,如农谚说:瑞雪兆丰年。这有科学依据:积雪层可以防止土壤中的热量向外散发保护作物顺利过冬;地面缓慢融化的雪水流失少,大部分渗入土中,对缓解春旱、做好春耕播种大有好处;雪水比雨水中的氮化物多5倍,比普通水更高,能够给土壤带来较多的氮化物;大雪可以冻死大部分的害虫,来年的害虫就少了。

而这首诗上联以新年未见芳华的遗憾,及草芽报春的惊喜,转至下联白雪飞花的欣喜,是有铺陈,是感情上层层加码的张放。是因为作者深知,这场春雪对于草芽已现但芳华未见的大地作物来说,是最及时的礼物,是最慷慨的馈赠,是最好的吉兆。所以春雪还是庭树真正飞花的“因”,只不过作者将眼前春雪装点的飞花,会自然想到今春的庭树百花会开的更加灿烂夺目。

二、从韩愈个人作品透露信息来看,他勤于观察大自然的物候变化,应该也知道物侯对大地作物的影响,自然也会明白春雪对今年百花生长的促进作用。

例如韩愈在《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中也曾写道:“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一个人对草的观察如此一而再地展现,自然有理由相信他懂春雪背后的科学道理。

三是系统地从整诗的语义及其情感来解读。从整诗所流露出的情感是积极向上的,上下二联,一个落脚“惊见草芽”,一个“作飞花”,说明作者是盼春,希望春天早日到来。而作者用春雪“嫌”弃春天的晚到,主动来“穿”树装扮百花的齐放,将春雪的作用和价值写活了,也悄无声息地将自己对春雪到来的欣喜情绪表达出来了。所以绝不能说“春雪”是“未见芳华”的因,恰恰是其姗姗来迟是果,而今日春雪不再嫌弃春迟主动穿树飞花,让作者相信百花齐放的时候很快就要到来,故选春雪作为题目。

总之,如果将春雪认定为春晚的因,从系统上说,物候上不符合科学,经验上不匹配作者,情感上不切合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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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汤贵仁解读:

这首《春雪》,构思新巧,独具风采,是韩愈小诗中的佼佼者。

“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新年即阴历正月初一,这天前后是立春,所以标志着春天的到来。新年都还没有芬芳的鲜花,就使得在漫漫寒冬中久盼春色的人们分外焦急。一个“都”字,透露出这种急切的心情。第二句“二月初惊见草芽”,说二月亦无花,但话是从侧面来说的,感情就不是单纯的叹惜、遗憾。“惊”字最宜玩味。它似乎不是表明,诗人为二月刚见草芽而吃惊、失望,而是在焦急的期待中终于见到“春色”的萌芽而惊喜。内心的感情是:虽然春色姗姗来迟,但毕竟就要来了。“初惊”写出“见草芽”时的情态,极其传神。“惊”字状出摆脱冬寒后新奇、惊讶、欣喜的感受:“初”字含春来过晚、花开太迟的遗憾、惋惜和不满的情绪。然而这种淡淡的情绪藏在诗句背后,显得十分含蕴。韩愈在《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中曾写道:“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诗人对“草芽”似乎特别多情,也就是因为他从草芽看到了春的消息吧。从章法上看,前句“未有芳华”,一抑;后句“初见草芽”,一扬,跌宕腾挪,波澜起伏。

三、四两句表面上是说有雪而无花,实际感情却是:人倒还能等待来迟的春色,从二月的草芽中看到春天的身影,但白雪却等不住了,竟然纷纷扬扬,穿树飞花,自己装点出了一派春色。真正的春色(百花盛开)未来,固然不免令人感到有些遗憾,但这穿树飞花的春雪不也照样给人以春的气息吗!诗人对春雪飞花主要不是怅惘、遗憾,而是欣喜。一个盼望着春天的诗人,如果自然界还没有春色,他就可以幻化出一片春色来。这就是三、四两句的妙处,它富有浓烈的浪漫主义色彩,可称神来之笔。“却嫌”、“故穿”,把春雪描绘得多么美好而有灵性,饶富情趣。诗的构思甚奇。初春时节,雪花飞舞,本来是造成“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的原因,可是,诗人偏说白雪是因为嫌春色来得太迟,才“故穿庭树”纷飞而来。这种翻因为果的写法,却增加了诗的意趣。“作飞花”三字,翻静态为动态,把初春的冷落翻成仲春的热闹,一翻再翻,使读者如入山阴道上,有应接不暇之感。

此诗于常景中翻出新意,工巧奇警,是一篇别开生面的佳作。

(汤贵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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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愈(768年—824年),字退之,唐代文学家、思想家、政治家,汉族,河南河阳(今河南焦作孟州市)人,祖籍河南邓州,世称韩昌黎,晚年任吏部侍郎,又称韩吏部,谥号“文”,又称韩文公,唐宋八大家之一,有“文起八代之衰”的美誉。792年及第后,先后为节度使推官、监察御史,德宗末因上书时政之弊而被贬。唐宪宗时曾任国子博士、史馆修撰、中书舍人等职。819年(元和十四年)因谏阻宪宗奉迎佛骨被贬为潮州刺史。穆宗时历任国子祭酒、兵部侍郎、吏部侍郎、京兆尹兼御史大夫。韩愈善于使用前人词语,又注重当代口语的提炼,得以创造出许多新的语句,其中有不少已成为成语流传至今,如“落井下石”、“动辄得咎”、“杂乱无章”等,是一个语言巨匠。韩愈在思想上是中国“道统”观念的确立者,是尊儒反佛的里程碑式人物。后人对韩愈评价颇高,明人推他为唐宋八大家之首,与柳宗元并称“韩柳”,有“文章巨公”和“百代文宗”之名,作品都收在《昌黎先生集》里。长庆四年,韩愈因病告假,十二月二日,因病卒于长安,终年五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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