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一阵秋夜的寒意,路上的车人渐行渐息,除却一帮荷尔蒙无处宣泄的年轻男女,痴乱于装神扮鬼的万圣节。
万圣节里的嬉笑狼嚎对上了年龄的大叔,无疑是种舶来品,他的耳朵更爱接收电视机里金庸老爷子的故事。
在那句“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中,他似乎和很多同龄人般,找回年轻时的种种;老爷子的走,让他这个外人有种莫名的失落,叹息一声又一个相伴的人走了。
坐在电脑前的程序员与写手,依然在键盘前努力修炼“码功”,只是一个码代码,一个码字,共同的是都为了毛爷爷,与毛爷爷之外的喜爱。
修炼码功的孤独,在一些地产商那里被额外加上空虚寂寞冷,因为地产这个夜壶被房子是用来住的中央组合拳暂时拎起来,至于何时放与如何放,是无数个楼市江湖人日夜关注的。
日夜关注楼市的孙宏斌,一直低调打着大理山水风光牌;但迅速成长的融创帝国,却与他每次六脉神剑般的精准出手不可分割。
只是遇到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同乡贾忽悠,他的六脉神剑就被贾忽悠的蛤蟆功,吹成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此前让他哭过最疼的也无非是亲手栽培,亲手送他进监狱,又亲手借他50万起家的柳传志。只是那种哭更多是带着恩谢的五味杂陈,至少柳传志曾亲授过他商界的斗转星移心法。
而这次哭,却因同乡贾忽悠贩卖的一个坑与故事;一个叫英雄所见略同,惺惺相惜的坑,一个叫乐视是曾经属于我,未来更属于你的故事。
也许贾忽悠贩卖故事时,给孙宏斌讲了白鹿原,讲了金庸老爷子。甚至提过老爷子那句“你这一生一世,可别去求人家什么。人家心中想给你,你不用求,人家自然会给你;人家不肯的,你便苦苦哀求也是无用,反而惹得人家讨厌。 ”
于是曾经苦孩子长大的孙宏斌,开始更加相信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但这念念不忘的是亿万资产打了水漂,回响的是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带着满纸荒唐言,贾忽悠成了贾跑跑,一夜之间便跑到美国;可能是烂熟天朝那句打一枪换一地的战术,在美国又上演一把辛酸泪,然后给同是苦孩子出身的许家印,贩卖起叫造车的故事。
可能老许儿时也曾在河南老家的玉米地里,梦想过某天有辆自己造的车,于是自信智者千虑,信了贾跑跑的那句“造车是我的梦,也是你的梦,更是我们的梦。”
就在老许还期待着与贾跑跑的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时;香港那边的一纸飞鸽传书,让他像被打了玄冥神掌,虽努力微笑,但还是不禁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若无九阳神功护体,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好在多日后香港的国际仲裁中心的裁决,让使出亢龙有悔的许家印稍稍安心,也更加感谢当初在广东偷学降龙十八掌的念头。
那时虽未学到全部的十八掌,但柳暗花明掌握了一招。
这一招便让从跑跑变成鸠摩智的贾跃亭堵塞了任督二脉,同样偷学来的少林龙爪手成了烤鸭掌。或许此刻的他,最怀念的莫过甘薇成为他梦姑的那年。
那年,他还是虚竹,心朴。
那年,她还是梦姑,甘薇。
急忙使出亢龙有悔的许家印,此时或许才真的明白贪嗔痴误人最深,造车梦差点成一切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好在江湖中人告诫在没有学会打狗棍法前,千万别肉包子打狗。
或许他也想给哭过的老孙打个电话,互诉衷肠。
只是想想令狐冲想退出江湖时,任我行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你怎么退出?”,便作罢。
若电话真通了,孙宏斌可能会告诉他:哥啊,你我出走是少年,可千帆历尽,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兄弟也知道城市套路深,也想跟你各自回山西与河南乡村老家,再过儿时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但咱俩已经满城尽带黄金甲,已经是地产界的南慕容与北乔峰,江湖之中,身不由己。
贾跃亭那个左冷禅,就由他练葵花宝典,挥刀自宫做岳不群。我们还是学学嘉诚前辈,努力打好眼下的太极拳,好他日再华山论剑,弯弓射大雕。
离开地产的江湖,窗外依旧是一阵秋夜的寒意。
万圣节的气息消散在凌晨空荡的街头,唯有那一堆年轻的肉体,继续在酒精的麻醉下,散发着弥漫的荷尔蒙味道。
那味道摇曳了夜店的喧闹,也迷醉了宾馆内原始欲望的急促和饥不择食的慌乱。
一夜之后,多少银子进出了腰包,
一夜之后,多少男女成为了炮友,
一夜之后,多少男女进贡莆田系,
一夜之后,多少人方悟梦醒江湖。
什么是江湖?
任我行说人就是江湖,孝庄说这乾清宫就是江湖,年轻的蒋介石说股市就是江湖,如今的官商说,权钱色便是最大最深的江湖。
对于普通的我们来说,万变不离其宗,自己的心即成江湖。
一念向善,
一念向恶,
只有常洗晒那一卷生命的长袍,才能清扫掉随时爬上来的虱子。
也才能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