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我曾喜欢过你

木珊惠子暗恋着一个男生,一个个子不高却白净清秀带着金属框镜的斯文男生,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除了男主角。就好像摄影,灯光,群众演员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就绪,却又一个人迟到,而这个人恰好就是男主角。

没有人陪她演完这部戏,也没有人能挽着她离开那个聚光灯打得刺眼的空荡荡的舞台,她该有多伤心。但惠子同学没掉一滴眼泪,至少没让我们看见,就在我们认识的这两年里。不过,另外七年,我们谁都不清楚。你为什么不会放弃呢?我一直想问惠子,可我问不出口。她全心全意地喜欢一个人,哪怕只有一天,我也不能问这样做值不值得,就算没有结果,也不可以。

因为喜欢他这件事,只有惠子才可以说放弃。

但惠子从来没说放弃,九年义务教育都熬过来了,还能熬不过毕业?我曾经问过惠子,为什么不告白。她说,以前是不敢,现在是怕会影响他学习。那男生现在是高三,大我们一届。我又问,你是要等到他毕业?她摇头,看我不解,又补充道:“我是想等我毕业,那时我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才会更有底气站在他面前。”“那万一他先找了个女朋友怎么办?”惠子不说话,拾笔在稿纸上划了两下,却不见痕迹。“他应该不会那么着急找女朋友的。”她说。

“我们认识那么多年……”

惠子和男生是五年的小学同学兼同桌,男生在五年级时转学升入初中,此后男生便成了惠子生命里追随的方向。

“你们为什么会一直坐同桌?” 惠子忍不住笑起来,“因为老师疼我,我哭着闹着要和他同桌,老师拿我没办法,所以我们才能坐那么久的同桌。”

惠子很满足,仅仅是暗恋也可以很让人觉得幸福。她讲起他们相处的种种往事,讲着未来的幻想,讲那个人。我觉得她为爱情而疯了,可是就算她疯了,这件事还是那么的可爱与美好。

连我们也觉得幸福,目睹一个人的暗恋,简单的情愫衍生出理想的美好以及不惹尘埃的干净,乌托邦式的爱情让人向往,惠子的温柔持久的感情像一阵微风吹进了所有人的心门。

那时,我们就像和惠子一起暗恋着那男生一样,时常谈论,时而憧憬,就像看戏的观众不知不觉间已毫无防备地将情感交予它,并甘愿受它摆弄,紧张也好放松也罢,即使被伤心痛哭到不能自已,即使哭到不能自已也无旁人安慰,即使知道身处戏外,却还是忍不住为戏中人揪心,仿佛每个场景都曾心临其境。

不过后来,熬过毕业,青春散场,我们也就走失了,有的问题得到答案,有些却可能永远都得不到结果。

我也曾认真想过这个故事里男主角是否已明白惠子的心意,一直未得结果。不过现在想起却也释然,他明白,一直一直都明白。因为,如若不明白,不会五年里从未提出与惠子不再同桌,不会总在惠子看他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回头,不会在圣诞节惠子送他巧克力和糖果时也没有很惊讶,也不会在惠子看不见地方才偷偷望她。男主角什么都知道,却不让惠子知道。瞒过了女主角,瞒过了观众,瞒过了时间,瞒到了永远,甚至也有可能瞒过了自己。

后来,我好不容易再联系到惠子。

我说:“好久不见,惠子。”

惠子说:“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我回答说还行。

我说:“特别想问你一件事。”惠子说你问吧。

“你们在一起了吗?” 然后,很长时间都没有回答。我又说:“好吧,你不回答我,抱歉,就当我没有问吧。”

又过了一段时间,对话框里才弹出消息:“没有。”接着又说:“刚才有事在忙,我现在苏州。”然后又停顿了一会儿,“他在上海,我们早已不再联系。”

我本想问为什么,脑袋里全都在想为什么,为什么没在一起,但手敲着键盘却不受控制,走神恍惚之间只回了短短一句“好吧”。其实我好希望你们能在一起,真的。因为,你和他不是这场故事里的男女主角吗?

“过去了都算了。”她说。

故事的结尾意外的短暂,或者说是一个没有结局的结尾。故事的主角也早已模糊,这部戏早早的散了场,还有谁会念念不忘。如烟花般的爱情,只能远远地望,随青春一起散落,剩一地死寂的幻想。

放烟花的人也早已走远,我却还记得,因为它很美。

我们都曾以爱的名义全心全意去想念某个人,简简单单的喜欢就算只能远远望着也满心欢喜,就算只能埋藏心底也不会潮湿,就算明明知道没有结果却还可以不改初心继续爱你。就像《恋恋笔记本》里那句“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

在我刚好遇见你时明白爱情是怎么一回事,在我刚好明白什么是爱情时便已偷偷喜欢上你。在辉煌盛开的季节里刚好清风吹来,在月开云散的深夜里还好佳人还在。

故事或许到这里就应算结束了,没有什么复杂的情节,没有跌宕起伏的感情,也没有峰回路转的神来之笔,只有一个令人郁闷的结尾。这简直是我知道的最没有故事情节的故事了,但不是通常来说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甚至还熬过了九年义务教育,这结局不应该是浪漫美好的吗,就像每个童话故事的结尾那样,王子和公主最终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不是吗,可谁能告诉我这么经典的结局被哪个混蛋给改了?

“可这毕竟不是童话。”兔子一脸忧伤地看着我认真地说。

“我知道,所以你别用那矫作的表情看我了。”我说。

“嗯,嗯,嗯。”他说。

“嗯?”我大为不解。

兔子说:“你讲的是真事吗?”

我瞬间气血冲到头顶,顿时头晕眼花,我极度煽情地讲了这么一大堆,你一句话,我全白讲了。

这么没剧情的故事怎么可能是假的。

这爱情弥久珍贵却又短暂的可怜,是简单却又无比真实的一瞬,九年也不过一瞬,在那个人轻描淡写的一点头或一摇头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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