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1309仓》(17) 饮尽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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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饮尽孤独

有时候，人就是被现实推动着在自己这个世界运转，你找不到去另一个人所在世界的时机。等啊等，时间流走不停，越发找不到再去见面的理由。虽然你很想见很想念，可恨，物是人非，你似乎已经不敢去见面。生生变成了 相见不如怀念。

你还在梦里一遍一遍想象着怎么见面，见面怎么微笑，找不到要去哪里再找，找到了要如何解释，如何拥抱，甚至......要不要拥抱......

地球星舰

宁从书桌前站起，身体已经慢慢适应微小的变化。圆窗外的空中景色，灰暗笼罩着一切，只有星舰射出的光亮辐射出一片浮尘。宁的脑海中，在这幽深的背景上思念着远方的每一个朋友。

那么麦文她们一定会在秘密航道出发吧，她们会一路平安吗，会比自己更早到达吧......宁常常想着这些问题，在巡视休眠舱、乘务员舱、飞行核心栈桥等等区域，每天在不同的角落查看时，在自己安排的各种锻炼和娱乐活动中，自己想出一些新问题，自己试图去回答。

在150年的飞行中，学习的东西也极其庞杂，甚至还有目的星球的改造工程档案，详细说明从人类发现这颗秘密星球，到登陆后的每一个改造动作，直到现在达成的规模。看起来，人类在上面储备了不少物资。总之为了打发时间，老个3、5岁，可以做很多事情。

有一天，宁向桌面通信系统询问向地球发送信息的情况，回复：特权人士，即刻发送。于是，宁按下录制键：“他日相见时，我们举杯同庆”，并且重复了3遍。抬起手指，系统回复确认接收地址，宁想了许久，直到系统等待超时，自动撤销了发送指令。

航行了快1年，才是整个航行的150分之一。宁最近迷上了酒吧台的美酒，经常是红的、蓝的、黄的，一杯杯一饮而尽，直到服务机器人监测到他超过管理规定的饮用量，停止再端给他。没有酒，他就去打球，又常常是睡倒在球场上，每次都是服务机器人把他放到一张滑轮床上后推回房间。

于是，每周末的例行健康检查，都被提醒他已经开始出现太空生存中典型的“孤独症”早期失控症状。宁一直拒绝接受服务机器人的治疗疗程，他觉得一个按程序回答问题的机器根本无法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直到有一天，宁在餐厅胡吃海喝，甚至不知道吃了什么，开始上吐下泻虚弱到几乎快昏迷。躲在医疗室吃药打针的宁，终于明白自己已经沉到底了。

要么封闭住内心的孤独，按规则好好地活这150年，要么让自己胡作非为，死的痛苦。昱子，我是个昱子，这150年的航行，与我而言，也只是在路上。未到目的地，没有开始生存，就不算完成任务。

“期待149年后能够平安落地，麦文......那时候还在吗？真希望她能够休眠，静静等待我来到她身边，唤醒她。”

宁很清楚这趟旅程寂静而孤独，渐渐地他已经学会了享受。远离了地球的纷纷扰扰，暗淡静心。世上就是有人会从此不见，但依然会萦绕在心底，变成自己一个沉静的牵挂。一个不能复制的你，一个不能复制的我，从此相忘于世、相记于心。

1309仓

按照一道道的程序和指令，我们完成了起飞前最后一次安全性检查。维修团队轮班，暂时可以休息一段，我跑回休息间抓紧时间洗澡换衣服。刚换好衣服，广播提醒指定人员要开始服用“绿胶咖”，以确保在边界能量刺激下，身体可以屏蔽伤害。房间的物品传送柜，立刻就有一个小柜开启了，里面放着一瓶似曾相识的东西，鸿沙曾经给我们带来过。

喝完，我有一点点兴奋和暖意，确实和咖啡很像。爱表达热点的zozo在视频跳出来：

“天啊，我受刺激了，我对这东西太敏感，感觉能不停地说话......”还没说完，被英四抢了画面：“大伙，星舰马上起飞了，你们不要去看看窗外的宇宙礁珞吗？”

我好奇地奔向凸窗。远远的地平线似乎不是往日的暗绿色，镶上了一圈色彩变幻的绸带，又向空中伸展出几条粗壮的轨迹，都伸向太阳的方向，好像在漫漫的流动着什么。

“那是礁珞？这是做什么呢？”

“我们的星舰的能量体，这才是用了一小部分。在宇宙中，我们航行一段就会再使用一部分。可以让我们的星舰实现曲界点跳跃飞行，就是跳得更远。”维若作为航行数据分析员，终于有机会把这个当做重要分析元素。

果然是神奇的景观，为马上要进行的神奇的航行增添了神奇的气氛，我们饶有兴趣地边看边聊。

“12个小时后我们就要起飞了。这12个小时，你们打算怎么度过呢？”我一边看礁珞，一边问。

zozo说：“先去游泳镇定一下，然后去最近的聚会大厅参加欢送庆典，拉着英四到处散步。”鸿沙和东里打算联系认识的几个人，去参加一场婚礼。维若要去工作，职责所在。我不知道哪里的冲动，想到了一个：“我......打算去各处晃晃，哪里都行，忙了这么久，我还没好好熟悉一下环境”

“好吧，大伙儿，咱们再联系，再见。”鸿沙道别了，我们其他人也各自去忙碌，体验留在地球的最后时光，其实是星舰在地球的最后时光。

接下来的时间里，语音系统不断提供服务提醒，为不休眠还需工作三个月的昱子说明飞船起飞准备动态，注意事项。舰长最后致欢迎词。

就在这时，眩晕感包裹全身，虽然没有震动和轰鸣，但人体有说不出的眩晕。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的身体周围浮出一层淡淡的绿色气体，越来越厚实，直到仿佛穿上了一个罩子，身体渐渐舒适起来。

我走出房间，穿过走廊，来到中心环岛。站在高处能够看到几个位置的活动人群，大厅里面热闹的庆典，四通八达的走廊，来来往往的昱子去各自的活动房间。我查了查信息屏的地图，按标志前往最近的医疗室。路上经过了几个休眠室，每一间里面暗淡的灯光，一组一组的休眠胶囊，颜色有序、粗细规律的供给管线，信号平稳的每一个检测仪。

虽然是休眠了，可是在接下来的几十年还是会这样安静地聚在一起，也不算孤单。

“人们聚会的场面越大，就越容易变得枯燥乏味。只有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才可以完全成为自己。谁要是不热爱独处，那他也就是不热爱自由，因为只有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才是自由的。“ 这是叔本华《论独处》中的一句，我觉得给我这种孤僻的人一个很好的理由享受孤独。

“我要离开地球前往新星了，30多年后到达。你呢，你在哪里，还要多久才能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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