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天堂：现代人的社交恐惧

我搬进了新租的房子里，两室一厅，木质的橱柜和地板，玻璃的日式推拉门，房间的拐角处都贴满了雕花的木纹。空调和冰箱都有些旧了，偶尔会发出“嗡嗡”地闷声，像一只贪睡的老猫。我喜欢猫也喜欢太阳，阳台上的落地窗，那是读书的好去处。阳光会透过房顶的毛玻璃照进来，室内褪色的旧金属和包了浆的木质家具都散发出柔柔的光晕，我好像躺到了波光粼粼的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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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太太给我准备了一套床单被褥，她笑着和我说:洗过的，你将就着用。房东大哥临走时对着阳台上的盆栽愣了许久，走后又返回嘱咐我别忘了给鱼缸里的金鱼换水喂食。室友要在一个星期后到，新的工作还没有入职，我又多了一些可有可无的日子。

我用这些日子看书，养鱼，晒太阳。梦里有时在看书，看着看着书又睡去。阳光从阳台照到内室，又从客厅褪去。我和鱼缸里的金鱼隔着玻璃对坐，他不动，我不动，参着同一种禅。

懒，大概就是要赖账，赖掉心里的帐。两个人背靠着背倚着一棵大树，放松心思也束缚住脚步。今天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可我想了想便觉得好辛苦。

鱼缸有两尺见方，一个小型水泵不停的抽着池水，让这一潭死水流动起来，发出“哗啦啦”地响声。鱼食我总是管够，他也不急着吃。食物缓缓沉降，这个世界便下起了雪。

没有同伴他会孤独吗？没有竞争他会快乐吗？或许他一出生就不在河里，或许他一出生就这样奇怪地生活在陆地上。他一会儿游上去，一会儿游下来，大部分时间是呆呆的浮在半空。我有一些心事从左心房游到右心室，偶尔停在心间。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即使生而为人，我也不完全确定人的乐趣究竟是什么？是内心一片平和，茫茫然空无一物，还是身处繁杂，与天斗与人斗其乐无穷。我们居住在大大小小的房子，多像一个个精致的鱼缸。我们封闭的内心，多像一条条孤独的游鱼。生活这谭水，是死水吗？

鱼缸是我们心里的壁垒，我们要做的就是敞开心胸。我们要乐得和生活在海里的同伴一起觅食，也要乐得去拼命逃避追猎者的杀戮。我们要勇敢的向陌生的环境张开怀抱，一味避免争斗，远离社会，远离生活，就成了鱼缸里的金鱼。到了天堂，不必为生存发愁，也成了上帝的玩物。

只有一条鱼的鱼缸，并不是天堂。只有一个人的社会，变成了地狱。我发现我才是那条逃避的金鱼，他只不过是无辜的陪伴者。傍晚我去楼下散步，遇到了下棋的大爷和刚刚开场的广场舞，遇到了成对的情侣和放学后欢腾的呼哨。晚上的街灯波光粼粼，我好像躺到了河里。

室友来了，带了一把吉他，一只盆装的小金鱼。阳台被室友分了一半，他在一边弹唱着歌曲，我在另一边读书。小金鱼很快适应了环境，他们不会靠得很近，也不会离得很远。阳光如约洒下，享受着四份同样的幸福。现在这个世界热闹起来了，希望我们都有同游的玩伴也有可分享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