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回忆之深刻

充满深情的年少情怀    鲁阳

（初稿2007年正月，修改于2015年冬）

放学后的娱乐

        每一个人的人生历程中都会有诸多经历感伤，有记忆深刻的、有记忆浅显的、有刻骨铭心的、有蜻蜓点水的、有欢乐开怀的、有苦恼悲痛的，在我的记忆深处有一段时光是值得追忆的，特别是到了感伤亲情、充满回忆、感恩知性的年龄，这些光影时常会出现在梦境或思绪中，也总想在某一个瞬间紧紧地抓住，攥在手心里、刻在心坎上、总想持久的守候……

节假日的劳作

        入伍十八年头的这个正月十五，凌晨三点，我从梦境中醒来，已毫无睡意，不由得坐于桌前，拿起笔来记录下这段难忘的回忆。已有整整15年未见到她们的面庞，但一直近在眼前。春节团聚，当听父母说那位和我母亲关系最好的同村姑姑，已于几年前病逝了的消息时，我的泪水止不住的在眼窝里打着转，强忍着还是流了下来，一直不言语的母亲也是泪水洒落，揉捏衣角，拍拍我的肩头，说了一句“人生苦短”，其寓意不言自明。是的，算来姑姑的离世也有近8个年头了，真的验证了农村流传的那句“好人不长寿”的谚语吗？可我真的不敢确信此言的真伪，因为伤痛再一次涌上我的心头，无限的回忆呈现于眼前。

小麦丰收归仓

        最后一次见她是在1991年，我考上军校的第一年寒假，我和父母、三弟初一上午到她家去拜年（二弟入伍），这好像也是一个规矩，因为“姑父”论起来长我爸爸一辈，在山东农村辈分是很看重的，也真正体现了尊老孝贤的传统可贵。虽说我家搬出村里已有几年了，但过年是一定要回去的，给爷爷及家人们拜年问好。记得姑姑拉着我的手，帮我脱掉大衣，一直把我拽到了炕上，嘘寒问暖,问东问西，那种亲情热情和关爱，我今天回忆起来，心里还都热乎乎的。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的拜年竟就成了今生与她的永别，是最后一次见面。虽说以后也陆续回了几次老家，可他们家已搬到了烟台郊区，一直没有再次见面的机会。在当时那个时候，也只有她家我姑父那种手艺人才有敢到外面去闯世界的魄力，因为他是我们周边十里八乡有名的木匠师傅，其手艺无与伦比（如果不是因为我选择升学入伍，真的可能成为他的关门弟子），也就是因为有这门手艺，在外打工不到三年，他就把家搬到了地区所在地 ---烟台，在改革开放初期的偏远农村，这种境况在当时村子里是他人无法企及的，也着实引起了不少的震动。在我逝去的童年记忆里，特别是和姑姑及妹妹相关的几件事情，驻留在我脑海中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一滴汗水一粒收获

        第一件阴差阳错的同级同学。我的这位姑姑并非是父亲的亲妹妹，只因她和父亲同族，且又嫁在了本村，我母亲嫁到了村里后，因为两人志趣相投，关系处的很好，她成为母亲最知己、关系最铁的好姐妹，两家关系一直走的很近，后来母亲生了我，恰好她生了一个女儿，年龄相仿的儿女又能玩到一起，两家不错的关系就又铁了一层。太小的事情有些已经记不得了，小学三年级，也就是10岁开始，有些事情零星的可以回忆起来（也许因为我这个人没心没肺，本该有些该回忆起的事也记不起来了）。我比她大一岁，五年级之前相差一个年级，到了五年级的时候因为太淘气，老师则告诉父亲我岁数小（因为我上学时别的孩子都大我一岁），就让我留一级，这样我就和她成了同级不同班的学生。虽说不在一个班，但从小在一块儿长大的我们，好像有一种天生的默契，每天不用商定，准会一块儿到校，放学时会一块儿回家。虽说没有故意相约，但这种“约定俗成”好像也只有我俩知道。我要向大家说明一句，那时候绝对不像现在大家想象的那样复杂，更不懂的什么儿女情长，是纯真的兄妹情谊，也没有思想去思考那个年龄以外的问题。因为我们就像亲姊妹兄弟一样相处，几乎每天都能在一起写作业，一块儿去山里挖野菜、干农活，一块在一起疯闹打笑。

益智健体的游戏

        虽说当时我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但因父亲在外地上班，从小家境贫困的我就过早地承担起了家庭的担子，在学校里也是老师们的好帮手，学校食堂用水，需到距离近1里远的水井去挑，我每天都能去挑几担，现在看看那粗大的水桶，心里都直打鼓，真不知道当时哪里来的力气和勇气，看过淮海战役电影里的独轮车，是胶东农村的主要运输保障工具，用来运送肥料、地瓜、花生、小麦、玉米等农作物，久经历练的我也是推车的高手，由此和同龄的孩子相比，我简直成了他们的榜样，在学校是老师同学们喜欢的好学生，在邻居眼里是个懂事勤劳的好孩子，每当村里人提起我总会说：“你看谁谁家的孩子怎么怎么能干”， 在妹妹眼中我就是无所不能的大哥哥，啥事都愿意黏糊在我身边，我也是有求必应，从不拒绝，幼小的心中就埋下了几分自骄的影子，现在回想也许是虚荣心在作怪吧！也正是这种虚荣为后来的军旅之路带来积极向上的助力！也成为不甘落后、奋勇争先的垫脚石！现在也才真正理解了往事不堪回首的真谛。

巾帼不让须眉

        第二件充当保镖的囧事追忆。五年级时，大概五六月份的样子，县剧团到各个公社招生，当时因为信息、交通等各方面条件都很落后，等到妹妹知道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剩下最后一个下午的报名时间了。她去报考县剧团在当时来说也是比较有超前思维的事情，第一是她长得漂亮可爱，第二是她的嗓音条件特别好，从小就能歌善舞，天生具备文艺特长。印象最深的是六一儿童节全校联欢时，她的一曲《送君》在老师悠扬笛声的伴奏下，赢得了大家一阵又一阵掌声。当她腼腆的约我一起去公社报名时，还是带着几分羞涩和胆怯。我俩沿着白沙河河岸，一前一后的向十里外的公社走去，一路上谁也不说话，生怕村里或熟人看见。等我们辛苦地走到公社的时候，人家县里负责招生报名的同志已经离开了。看到她眼泪落下、情绪失落的样子，我的泪水也混着汗水从脸上流下，很不情愿的我俩无精打采的走向了回家的路，总算是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回了村里。这也许是她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第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但就因当时的信息闭塞、交通落后等客观因素给搁置了，可以想象对于她那幼小心灵的打击有多大，可我们都无能为力。现在想来，还有几分遗憾和后悔，要不是这个结果，说不准她今天也许就成为明星大腕了，也会有一群粉丝围绕，因为她具备这个条件。

一展歌喉惊天地

        我们每一个人都不会想到80年代的初期，对农村的孩子来说哪怕一次小小的机会都会成为人生的重大转折点，记得也是五年级的时候，县业余体校到学校招生，我因先天条件优势踊跃报名，通过了各类选拔考试，后来因家庭经济条件等原因，父母决意反对未能如愿，现在谈起这个事情时都要怨言父母几句，开玩笑说他们扼杀了一名世界冠军。是的，在那个时代，特别是偏远的农村，给予我们改变生活和命运的机会实在是寥寥无几、太少太少，要想抓住又实在太难太难。

奢侈的零食

        第三件一支冰棍带来的夏天苦恼。二十几年前的夏天和现在比起来是有天壤之别的，夏天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加上年龄小，总是喜欢蹦蹦跳跳的，每天可以说是汗流不断、不得清闲，因父母要求严格又不敢私自到河里游泳，由此每当听到“冰棍儿”的叫卖声时，两只耳朵总会竖起来，可摸了摸干净的布兜，这个愿望瞬间便消失了。在学校大门的地方，总会有一个人推着驮着大冰棍箱子的自行车在那静静的候着，每当上学人多或课间休息的时候便会喊上几声“冰棍儿！2分钱一根儿”。有些家庭条件稍好一点的同学会去买上一根，在那儿细细地品尝，如果不着急上课，他就一点一点的用舌头去舔，用嘴巴去吸，顺便带出几声“吧唧吧唧、丝丝拉拉”的声响，吃的让你心似猫抓，口涎残流，绝对不会像今天大家吃冰棍、雪糕或冰激凌那样大口吞咽、大快朵颐。我们这些家境贫乏、衣兜干净的学生只有眼馋看眼的份，有时候也会把看别人吃冰棍当成一种消暑的快感，感到夏天吃冰棍是天底下第一享受，将来有钱了一定吃个够，那种凝神专注的样子让人无法回想。

炎热夏天的冷饮

        一次，就在我看别人品尝，心生馋意时，她来到我身后说：“给，你也买一根吧！”，我当时一愣神，连说：“不要、不要！”，可她还是倔强的把2分钱塞到我的手心里，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我还是没有去买“那根神往已久的冰棍”，这也许就是虚荣心在做崇吧。直到今天想起来，总感觉欠她一个很大的人情，因为2分钱也曾是多少人的梦中奢望。现在回想当时的经济状况确实是困苦不堪、捉襟见肘，一家不知一家难。自己上高中的时候这种境况才有所改善，每月能享受5元钱的零花钱，也是父母省吃俭用攒下来的血汗钱，自己每花一分都要精打细算，勤俭节约是每一个同龄人的共同守候。虽说时代进步了，条件改善了，经济发展了，但艰苦朴素、勤俭持家的传统美德始终不能丢，殊不知现在的年轻人看后，会对此有啥样的感受和体会？

如饥似渴的吞噬

        第四件手擀面的无限诱惑。每当姑姑家里做了好吃的，我都会当做特邀嘉宾邀请到场，特别是手擀面条，再配上家乡那种芸豆、土豆、蚬子汤打的卤子，俗称打卤面，我就会毫不客气的喝上三大碗，每当看到我贪吃的样子，姑姑就会顾不上吃饭，也不上炕，站在地上先乐呵呵的看我吃，一边乐一边说：“再来一碗，再来一碗，慢慢吃，别噎着，有你吃的”此时的我也毫不客气，那里还有回话的空闲，闷头吃完后抬腿便走，现在回想起当时贪吃的样子都有些可笑。就是因为这样，我特别期盼着星期天的到来，因为只有到了星期天我就可以帮她家做些农活，那时候她家承包了村里的果园，干活的机会也相对多一些，吃面条的机会也就多了几次，现在想想能有今天180斤体重的健康身体，与到她家吃面不会一点关系没有。那时候的农村，周围能经常吃起面条的农户也是微乎其微的。之所以能把姑姑家当做自己家里一样，原因是多方面的。妈妈和姑姑有时因为撵缝地毯活（胶东用玉米皮加工的一种工艺品）会一整宿的不睡觉，点着小煤油灯，经常熬夜加班加点度过一个又一个长夜，玩累了的我们就会不知何时在炕头炕尾睡着了，大人没有闲暇顾及我们，现在想想母亲那个时候是多么的艰辛，为了挣点零用钱是何等的不易。因为我们家有三个男孩子，她家2个女孩，她家的姨姨总会说两家换一个，要不就把我送给他们家，这样的玩笑大家经常会提起。当时不太懂事，总想有好吃的就好，有时会在心里默许这个主意，感觉也是一件不错的事。现在想起来总感觉有几分可笑，也可以看出来在当时物资贫乏、生活条件不好的农村，每一个成长中的孩子内心深处的真实感受，我们是积贫积弱的一代人，是受尽磨难历练的一代人，这个小插曲一直延续到我的家搬出村子。

精致的手工艺品

        等到年龄逐渐大了一点，我们之间的距离感也就一点点拉开了，见面的机会也就愈来愈少，特别是上高中以后，一年也就见一次面，等到去当兵考上军校后，特别是她家搬出村里，到今天已近15年没有联系过了，军校的一个春节假期，偶尔在公共汽车上遇见过一次，已经是青年男女的我们也只能是中规中矩的打个招呼，互道一声问候，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亲近，儿时的那种兄妹情感虽已随记忆远行，可这段情却是刻骨铭心的。过去的很多事都是会忘记的，也是可能忘记的，但是关于妹妹和她的妈妈，我却会时常地想起，时常会有见一见她们的冲动。因为毕竟凝结了我们10几年的兄妹情愫，姑姑胜过母爱般的暖暖亲情，难忘那像是一家人的温馨体贴。

追忆童年的快乐

        特别是听到姑姑病世的噩耗，原本就不平静的心海又激荡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姑姑那么诚实可亲、勤劳本分、率真友善的好人为什么会那么早的离开我们，为什么我就不能得到一点点的音讯呢？我想不管是远在他乡，相隔万里，只要我能够闻知噩耗，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第一时间去为她守孝，因为自己从来就是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姑姑，因为在我幼小的心灵中，她的品格、她的性情、她的大气给予了我诸多的启迪；她的关爱、她的真情、她的友善给予了我太多的恩惠；她的勤劳、她的朴实、她的敏锐给予了我诸多的智慧，我为什么就不能去送她最后一程呢？这注定是我人生中的一件憾事，也注定将是悔意缠绕、思绪绵绵、记忆深邃，但不管多少年，总有一天我要去她的坟前，磕上几个响头，掬上几捧黄土，烧上几道黄纸，带上我的思念，愿她在天堂心安，了却我心中这份深深的遗憾。

守候如此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