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爷爷

文/梦梦cute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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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小，我会认为所有女孩长大后都会和小燕子一样，大大圆圆的眼睛，机灵古怪的性格，一身主角光环，怎么弄都死不了，危难时总会有帅气的王子出来拯救自己，要是自己死了，这个世界就完蛋了，就像电视剧里一样，主角如果死了，这部剧就结局了。

后来，长大后才明白，这地球少了任何人都会继续转，除非宇宙毁灭。

打我记事以来，高中时姥姥过世，家里人没有通知在学校读书的我，等我发现时，姥姥已经过世一周。没有关系，姥姥已经93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他们是这样安慰我的。

后来，我常常庆幸，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一直健健康康的，虽然奶奶中过一次风，不过大难不死，除了手脚不灵活了，其他方面都好着很。每当有人问老人身体时，我总是倍儿自豪，那当然是倍儿棒。

直到去年，2018年农历30日下午2点，妈妈打来一个电话。

我赶去爷爷家时，直系亲属基本都到齐了，他们围着一口锅跪在爷爷奶奶一直不肯离开的土屋门前，锅里烧着纸钱。

爷爷过世了。

我想笑，这肯定是一个恶作剧，我瞪着那群人，声音沙哑扯着嗓子问，有没有送爷爷去医院。说不定能抢救过来。没有人回应我，只是让我进里屋看看爷爷。

我站在门前，大概僵持十来分钟，等我进屋时，就看见奶奶靠在瘫椅上一个劲的流泪嚎哭。周围来了一批又一批，过来看看爷爷最后一眼，安抚下悲痛的奶奶，又离开。87岁的奶奶哪里经得起这个折磨，可我也没有任何办法。旁边不远处床上，躺着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爷爷。他身体苍白，嘴角微张，双目紧闭，俨然一副睡着的样子。听他们说，爷爷坐在椅子上摔了一跤，然后就走了。

爷爷的身体一直倍儿棒，奶奶中风后，他就一人担起照顾奶奶的责任，他切好菜，奶奶负责炒，他搭好河边的捶衣板，奶奶洗衣，他拿河边捶。平时有事没事，爷爷总喜欢往新村里跑，他住的老村和新村距离不远，但他走过来也得四十来分钟。他过来一般没有多大事，他大儿子，小儿子都在这边，无非说点芝麻小事，什么谁家稻谷要打农药了，谁家田里水干了，要放水了，要下大雨了，该收谷了，这个田也改犁一犁了。爷爷虽快83了，可眼神好，耳朵灵敏，每来一趟，他都能把路边所有不相干家里的事摸得熟。每年寒暑假，我们孙子孙女过去看完老人家时，爷爷总会拿出好多零食水果给我们吃，我们不吃，他就要说我们几句不懂事。爷爷总会和我们说很多新鲜事，什么谁家和我同龄的女孩子什么时候结的婚，在哪工作，工资多少，怀孕多久了，什么谁家又嫁姑娘了，谁家小子考上大学了，谁家公子哥去当兵了，他说出来的都是喜事。我们不知道要说些啥，就说点学校的小事，他倒听得乐呵呵的。再者，就说说现在国家政府，老人家嘛，喜欢谈论些国家大事，没有想到，他比我们还熟，他啥通讯设备也没有，之前给他弄了个收音机，他天天听，后来坏了，再后来我心想着再买个新的，这样想着想着，就天人永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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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爷爷操了一辈子心，堂哥三十多读博士，他就一直想着哥哥什么时候能结婚生子，毕竟他现在一个重孙也没有，这也是他想的头等大事，但是这个事，怎么急都急不了。

爷爷家吃的东西从来不缺，都是儿子姑娘孙子孙女们孝敬的，但是他过于节俭，每次过去，总会看见他拿了坏掉的水果吃得吧唧吧唧的，我们都说要丢掉，坏了的水果对身体不好，他拦着，后来发现拦不了，就说那我自己丢吧。好吧，等他自己去丢，结果半天没有回来，我跑出去一看，他又一人躲在树下把烂水果吃光了，吃完了还怕我们知道说他，回来时把嘴巴擦得干干净净的。回来时笑容满面，好像是偷偷为他自己能瞒过我们窃喜，我也只好假装没有看见。到后来，大家都知道爷爷这样，索性少买水果了，多买点罐头，要买也只是买些干柿饼之类的。

虽说爷爷这样吃，身体还一直很好。所以很多人听到爷爷过世时，都以为是玩笑。

弟弟跟我说，爷爷一直做好事，现在是去天上当神仙去了，我信以为真，他那么好，应该是去享福去了。来安慰奶奶的人也一直说，爷爷这是去享福了。这一下子没有磨难的走人，对他也好。之前算命先生说爷爷在75岁左右有个坎，那几年他身体确实抱恙，但后来熬过去了，身体就一直倍儿棒，直到83岁过世，也没有见他生过什么病。我在想，命运有定数，上天早已安排爷爷83岁走一遭，看爷爷一直很勤勤恳恳，就让他健健康康，幸幸福福的过了83，到年尾就带他走了。

我以为亲人都能长命百岁，也从来没有准备去接受这些生老病死。爷爷走后，我一直在想，人为什么会死？不仅要死，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亲人死。拼搏了一生，最后什么都不重要了，还是得丢掉所有舍与不舍。

大概，这才叫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