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工俭学

初次接触“勤工俭学”这个概念,是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开始上小学的时候。

   炊烟袅袅,乡愁缭绕。“炊烟”是诗画般乡村的代名词。儿时,在我的家乡,农村烧火做饭、取暖基本都是用柴火,由于老家地处黄河入海口,到处是一马平川的盐碱地,既无山林砍柴,也无草原割草,因此家家户户囤积柴火就成了生活中的一件难事、大事,想解决的最好方式,只有就地取材。

   春收小麦,秋收玉米。小麦和玉米是家乡的主要粮食作物,而收成结束后的小麦和玉米秸秆自然而然成了天然的柴火,由此也自然而然成了村子里的家家户户柴火垛。在村子里转转,哪家的柴火垛大,就可说明哪家一年的收成好。不像现在的农村,大部分烧上了煤气或天然气,很少再会把秸秆当成柴火来烧了,基本每季收成一结束,直接在农田里就地焚毁,既浪费了资源,又污染了环境。

小学开始,学校里开始提倡“勤工俭学”,号召三年级及以上的学生通过劳动为学校和社会做贡献,主要方式就是利用假期“捡柴火”,待暑假和寒假一结束就交到学校。比如三年级学生每次交一百斤,高年级的以二十斤往上递加。学校每年收到的大量柴火,一部分学校自身用,一部分作为“福利”发放给老师家用。

我“捡柴火”的这份“暑假作业”每次都是认认真真完成的。知道柴火对于生活的重要性,因此我的“作业”都会超额完成,给学校里每次都多交十斤八斤的换老师一声表扬,其余的贡献给家里换爸妈多给点零花钱。既有意义又得实惠的好事,自然乐意去做。

自家地里产的柴火除外,我捡柴火的其他来源主要有三个渠道:一是在捡拾别人家地里掉下的,二是沟渠或荒地里长出的野草、低矮灌木等,三是“掘地三尺”刨玉米或高粱茬子。

最累就是第三种——刨茬子。

十一二岁的时候,我学会了驾牛车,为了满足自己驾车的自豪感,我往往自告奋勇带着弟弟去离家几里远的地里干活。一般是放牛、割草等。而刨茬子也是必选的“工作”。这份“工作”既可以完成勤工俭学的任务,也可以赢得半天休闲的时间。徜徉在自由广阔的野外,呼吸着草木的芬芳,脚踏着松软的土地,一天下来虽累个半死,但精神上却有着无法比拟的愉悦感。

刨茬子一般要选在艳阳天的时候,上午一边刨茬子一边晾晒,半下午就将晒的差不多干的茬子上面的土敲打下来,最后装车回家。这期间,中午是最欢快的时候。

中午一般不回家,而是等着妈妈送饭给我们。平时在家吃一般的饭,而出来干活后,妈妈会给我们做好吃一点的,我和弟弟最爱吃的就是妈妈在大锅里烙的韭菜鸡蛋大饼,吃起来别提多香了。有时,妈妈来晚了,我们饿的慌,便刨点地瓜或花生,挖个土坑放里面,上面找些枯草猛烧一通,不多时,就可以吃上香喷喷的烤地瓜或花生了。农家的孩子,野外生存经验足的很。

一定程度上讲,勤工俭学对我来说,不仅让我更加热爱劳动,还锻炼了我的精神意志,增强了我的生活能力。渐渐地,我不仅通过勤工俭学圆满完成学校交代的任务,还触类旁通学会了自己创利。

岸堤的垂柳最懂春意。春天的脚步悄悄踏来之际,往往柳树上的柳条最先开始萌动春芽,涂鸦了春色,染绿了河堤。这时候,我们一帮小伙伴便开始忙碌起来,我们爬到柳树上,折些长长的柳条,剥去其嫩滑的皮,晒干后卖给到村子里收柳条的人,他们就可以用来编制柳筐之类的生活用品。

捡废铁也是我屡试不爽的一种创利形式。黄河入海口,地下深埋石油宝藏,胜利油田由此应运而生,一时间,田野里油井林立,一片繁忙。待得每个油井队生产作业完毕,撤离后,我们一帮小伙伴便跑到此前油井队的驻地捡碎铁块、钢筋、螺丝等遗落的废铁,然后卖给废品收购站,就能换三五毛钱。

那段时期,几乎学校每个假期里,我都能赚上十几块零花钱,要知道,当时买支好点的英雄牌钢笔,也超不过一块钱。如果用钱来衡量一个人的“人生第一桶金”,那我的“人生第一桶金”就是来自勤工俭学,更重要的是,它还让我明白了一个最朴实无华的道理:劳动会带来收获和快乐。

而今,行走社会的我们,也一直再做着如同小时候勤工俭学一样的事情,只不过我们现在“勤工俭学”的对象,换成了国家、单位和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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