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爱花的人已唤不醒

        爱花的人不在了,守着看花的人还在等。守花的人怪自己是个庸医,怪自己没照顾好那爱花的人没照顾好那人爱的花。                                                                        --题记

         上天总会给你带来些什么,又会在你没有防备下带走些什么。你听,那七月的蝉鸣显得比往年更烦躁,我从此讨厌了蝉鸣。你看,那种下许久的花还没开,等的人儿真着急,我从此讨厌了七月,更是讨厌了夏天。

                                  她一生的良药

          日头的光晕格外耀眼,就像是地上的人儿那哭的红肿的眼。庭院里的树木竟没开长出往年的丰盛,墙角蹲着一位老医者,走近还能嗅到一股淡淡的中药味,那味道是我最熟悉的味道,如今变成了我最心疼的味道。外公当了一辈子的医生,受尽人们的爱戴与尊敬。可那时,倚在墙角的他,皱巴巴的手上夹着一支还未点燃的香烟,瘦弱的身躯让人心疼。外公在看着天空,没有人知道那有什么,只是眼睛里写满了笃定和专注。

        外婆前些年摔断了腿,没办法行走,生活起居都得有外公照料。外公岁数大后被请去当坐诊医生,药店的工作人员都知道外公家的情况,所以他有很多特权,没病人的时候他就可以提前回家。外公不会做饭,大半辈子都没做过饭,可自从外婆生病后外公总是买许多好吃的,手忙脚乱地学着做饭。外婆记忆力不太好,外公的院子墙上随处可见他的电话号码,那是写给外婆看的,也怕她行动不便。这大概就是老一辈的爱,从不言说,但深入人心。

         我打小就没和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但是距离和时间都没有改变过什么。外婆做了一辈子农活,操了一辈子心,也和外公吵了一辈子。外公好面子,刀子嘴 豆腐心,事事都爱和外婆计较理论。外婆输了理总是默不作声,再怎么生气也会在下一顿饭里给外公多打俩鸡蛋。外婆腿还好的时候,她总是爱美,她有两个孝顺的闺女,便有了很多漂亮的衣服,花白的头发下布满规整的皱眉,即使这样她也不想对岁月低头,每天依然美美的出现在人们面前。唠叨了一辈子。后来外婆不小心摔断了腿,就整天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种种花,等等外公。妈妈也爱种花,这一点倒是随了外婆。外婆给了我妈妈,我很爱她。

         那时候,他们的生活重心开始了大转变。   那天我和外婆坐在院子里剥豌豆,外婆问我:“也不知道你结婚我还能不能看见。”我告诉她怎么可能看不到,外公还骂了外婆:“老婆子一天闲的想这么多干嘛,没事多锻炼锻炼那身体,一天到晚就你的话最多!”我知道外公是在说笑,外婆也习惯了外公的难听话,只是无奈的看着我。那一瞬间,我突然发现外婆真的老了,不再想以前一样了,我们都长大了,该我们照顾他们了。

                               他一生的偏方

         一个月没见,只是短短的一个月,在我没在外婆身边的时候,上天就接外婆走了,他们说那晚外婆走的格外安详,闭上眼的那一刻,还是洋溢着幸福。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亲人离世的感觉。我害怕了死亡,我畏惧了离开。看着外公不停地打自己,他说他做了一辈子医生,可最后连陪了他最久的人都没有医治好,他说老婆子等到他明天回家就再也没人等他了,他说他以后上班要锁门了,外公说:“老婆子,我不和你吵嘴了,再也不了。”   是啊,以后再也没人和外公拌嘴了,再也没人唠叨我们了。一定是我们做错了事,才会让外婆离开。外婆的小孙子囔囔地问:“奶奶怎么睡了这么长时间啊。”孩子们的世界总是最单纯的最无知的,可小家伙在说那句话时,满脸的疑惑让人更加难过。他没了奶奶,我没了外婆,但是小孩子还可以继续嬉戏打闹,我们只有看着他们的天真,希望在他长大的以后,还会记得,很多年前,他有一位最慈祥最可爱的奶奶,有一位总是偷偷给他藏许多好吃的奶奶。              

         外婆睡去了,永远的睡着了,这也是我第一次理解永远的概念。我心疼外公,可是外公不愿意离开外婆,他总说他走了外婆会一个人害怕,所以他选择留在家,留在那座一个人的院子里。守着外婆生前种下的花,那花还没开,只是茎叶饱满的惹人,我想那来年花儿一定会开的最绚烂。

       外婆走了,走的很突然,剩下了一座大院子,剩下了满墙的电话号码和生日,剩下了外公一个人。

                                  他们的一生

          如今外婆已经走了一年了。我便开始了对人生的感悟。人活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些苦了一辈子累了一辈子,碌碌无为了一辈子的人们又在盼望些什么,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总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我们会有很多我们爱的人,会有很多想要的生活,我们不一定会像外婆一样种很多花,我们也不一定会像外公一样写满满墙的电话号码,可是,我们终究会遇到一个人,厮守一生的人。我们也会因为别人的到来感到欣喜或厌烦,我们也会因为一些人的离开而不舍或者难过,可是这就是人生,来得莫名,去的莫名。什么也不会留下,什么也不会带走。

         路灯的身影总是拉的很长,街角昏黄的灯光很零星,月亮也会悲伤的低下头,不见它的身影。春天的野花会遍野满山,夏天的蝉会誓死鸣叫,秋天的风总是会带来悲伤的讯号,冬天的寒冷也会被火焰驱逐。外公外婆这一生过的算是平常,外婆走的早,外公从此变得不再坚强,我多想让外公来看看大城市的华灯初上,想带他去看看海,可是爱却把他留在了那一方土地。

          我想七十年前的某一天,年轻的外公看上了美丽娇羞的外婆,那时候他们一定比孩子还要单纯,羞涩的思慕着,爱恋着,憧憬着。她看着他行医,他看着她抓药。他们一定不会想到几十年后,两个人在吵吵闹闹中一个先送走了另一个,一个在天上看着另外一个。

          他们的孩子已经长大,我们也已经长大,我们都一样,都在风雨中行走,孤独也没有归途。我没有故事可讲,我只带着最真的思念和祝福。你若愿意陪我坐下举杯,我自然与你有来日方长。我唤不醒那爱花的人,唤不醒那离开的记忆。就这样吧,像老一辈人那样,唱响穷歌,唱彻老去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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