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北京式相亲‘在网络上成了众矢之的,被唾弃的千疮百孔,被批斗的体无完肤。很多人把‘北京式相亲’看做是一种卑鄙下流的爱情和人身买卖,于是它成了当今社会过分物质化,商业化以致于人情淡漠的真实写照。
倘若你有机会到北京的各大公园走走,你会发现在某些角落,长年坐着一群老头老太,手里拿着一沓单子或是举着一个类似广告牌的东西,走进一看,上面是个人资历介绍,一般配有照片,然后以列表的方式展现着当事人的特点,比如身高,籍贯,工作单位,收入范围等等。当事人大多是老头老太的子女,由于长年找不到对象,皇帝不急太监急,父母为了完成儿女人生大事,内心焦虑,没有心思安享晚年,于是充满干劲的挽起袖子,意图凭借一双雪亮的眼睛,亲身投入广大的人民群众中拉郎配。
老头老太在配对时极为严苛,他们要求每个条目都需等价配对。例如女儿是老师,那么男方必须是公务员;女儿有车,男方就必须有房;女儿身高一米六,男方就必须身高一米八;女儿收入五千,男方就得收入过万;其中女方对男方要求最多的就是要有北京户口。网友批判最多的正是这种毫无人情味的等价交换,大家觉得老头老太不把儿女当人看,而是当一件物品或牲口,拿来在市场上买卖。同时痛斥婚姻过于物质化,玷污了爱情的纯洁和神圣。
在我看来,老头老太的出发点没错,结婚本质上跟市场上两家公司合并没有太大区别。市场上两家公司合并,绝不可能是两公司间触发了爱情的火花,而是合并后双方优势结合在一起能增强竞争力,创造更多的市场利润。婚姻也是如此,结婚不是两个人的简单结合,而是两个家族互相合并,这就涉及到两家族的财产使用权和分配权,这是极为敏感的地方。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完全无需结婚就可以一起生活,之所以结婚其实是希望通过制度化和法律化的方式确定两方财产的切割和保障子女对财产继承权,因此婚姻其实是一种财产制度安排,与爱情无关。在谈恋爱时,谈钱伤感情,而在结婚时,谈感情伤钱。试想多少人在结婚时对自己的爱情充满信心,于是不要求对方在房产证上写自己名字呢?
人对婚姻和爱情的认知,容易走极端。人就像钟摆,当摆动到最左端时,对爱产生绝望,他们不相信爱情,并把婚姻当做埋葬自己绝望内心的坟墓,于是受环境和家庭压力所迫,他们不得不承受无爱婚姻。在茫茫人海中,寻觅到所谓的两情相悦确实是小概率事件,而这类寻找又及其耗费心力,当人在寻求爱情之路上实在无力前行时,人会把婚姻当成自己放弃追寻真爱的理由,于是婚姻变成了某个时间点必须完成的事,一旦认同这种形式感,婚姻就会变成一副沉重的枷锁,让处于其中的人焕发出一种难以言诉,却又非常痛苦的‘静静的绝望’。婚姻并不需要爱情,封建社会的包办婚姻就是如此,两人结婚数十年儿孙满堂,但婚姻并未给他们的人生带来任何快乐,我亲眼见过这样的老头老太,两人被子孙们拥簇在一起时,也形同陌路,无话可说。有人说无爱婚姻就像一部没加油的车,维持它很难,走不远。我倒觉得无爱婚姻任然可以走的很远,只是这样的婚姻就像在水面上随波逐流的木筏,坐在上面的两个人被发配流放到空寂荒芒的边疆。
人这个钟摆,摆到最右端时,走入另一个极端。他们认为世界只有爱,地球就是一件大巧克力工厂,这个完美世界,上帝是甜的,撒旦也是甜的,有点理智的人,都知道这是幻觉。‘爱’这个字太过美妙,以致产生迷幻的效果。于是‘爱’的原教旨主义者认为‘为爱迷失’是伟大的,为爱抛弃自由和尊严,’把自己放低到尘埃’是伟大的,为爱‘缴械投降’是伟大的,为爱造作,为爱压迫,甚至为爱杀戮都是伟大的。
良好的婚姻其实是智慧,把人从‘挚爱’和‘绝望’的两种极端中拉回到中间的平衡态。《来不起的盖茨比》作者菲茨杰拉德说:”检验一个人智力是否上乘,就看他头脑是否能同时容纳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并且无碍处于世。“婚姻需要的就是这样的智慧。你既需要无私奉献,有需要心机算计。既懂得为对方付出,又要维护自我利益。既要想象爱情的纯洁无瑕,又要调和现实的肮脏龌蹉,显然大多数步入婚姻围城之人是迫于无奈或无知,而不是出于智慧的考量。
费翔有句话说的好:一生单身不代表没有爱过。同理,一生在婚姻中不代表爱过。爱情规则第一条是,正常人相信有爱,而婚姻并不是爱的唯一体现形式。遵守这规则让你不从众,不产生不必要的自我怀疑,从而在绝望中匆忙做出决定。草率的婚姻只会回报你草率,甚至更少,只给你一个‘草’!爱情规则的第二条:正常人相信有爱,但爱不是唯一。你的自由,你的尊严,你的理想都不能失去,你还得有自己的生活与追求,甚至有点自己的无聊。
看懂了爱情的规则,我们再看看婚姻的本质。
为何动物只需要交配,人类需要结婚?人类像动物一样,只交配不行吗?婚姻是人类在漫长的进化时光和严酷的自然选择下发展出来的一种组织制度,该制度能使人类种群更好的繁衍和发展,人类物种的发展如此成功,地球能被数量高达七十亿的人类占领,并且人还能成为万物之灵,爬上食物链的顶端,同时创造出各种极为璀璨的,令人叹为观止的文化,婚姻制度功不可没,我们将从生物性和文化性两方面深入的探讨,为何婚姻会诞生,并且还发展成了一夫一妻制。
物种要繁衍,交配就行,为何唯独在人类中产生了婚姻。婚姻之所以产生,显然是经过了自然选择之后,被证明有利于群体发展而被保留下来。婚姻的存在确保了后代能得到父母良好的照顾,进而使得种群在代际传承中变得越来越强。然而婚姻本来可以有多种形式,可以是一夫多妻,也可以是一妻多夫,值得思考的是,为何一夫一妻制胜出,得以普遍实行?如果你说是因为‘爱情’,那证明你实在太幼稚了。
让自己的基因传承和繁衍是任何生物的本能。男人渴望像皇帝一样,三宫六院,尽可能多的拥有能为自己生育好后代的高质量女性。女人也一样,本能也期盼拥有尽可能多的霸有帅气小鲜肉或多金成熟大叔,只不过女性由于要承担生育职责,在繁衍中付出的代价远超男性,所以女性不像男性一样,看到高质量的异性就立马想到要交配。
只要去除女性在生育过程中的沉重付出,那么渴望拥有女王梦的绝不在少数。具有先锋意识的女青年都幻想过一妻多夫的快感。几个好男人同时宠着你,左边刘德华小心翼翼的在你的杯子中到倒满美酒,右边吴彦祖勤勤恳恳的往你嘴里送入可口的美食,后面梁朝伟迷离着一双极具诱惑的电眼,拿着扇子温柔的给你扇风,另一边马云,化腾打成一团,每天挣着要给你清空购物车,小鲜肉鹿晗殷勤的帮你捶背,吴亦凡体贴的帮你捏脚,所有琐事,像做饭,洗衣,拖地,晒被子等全被男人承包,你只需要做好女王,内心充满爱意与骄傲。每天晚上坐在暧昧的烛光下独家发布当夜的陪睡权,心情好时来个疯狂派对,这日子情色绵绵,充满浪漫情调,这种生活方式被当今很多新锐女性所激赏和向往。
任何繁华的背后都隐藏着阴暗的事实。一妻多夫制从来不是动物界的主流婚配制度。实行一妻多夫制最彻底的是蚂蚁社群,蚁后是真正的女王。然而如果蚂蚁具备人类独有的羞耻感,那么它一定会觉得自己毫无尊严。蚁后纯粹就是个生殖机器,它极少跟雄性交配,经常独守空闺,主要靠储存精子来给卵子受精。万千工蚁像喂猪一样死命给蚁后喂食,为的是迫使它不停的产卵,直到死亡。蚁后是纯粹的吃货,它肥胖的身躯从来没有享受过任何乐趣,既没有逛过街,没有进过美容院,以它的身躯,更不可能像维密超模一样在T台上风度翩翩,婀娜多姿的收进万千风情,享受万众瞩目。说是女王,倒不如说是生殖奴隶更贴切。
蚁后无需母仪天下,它一生产卵产到死,可谓相当可悲。任何想玩一妻多夫制的动物都得付出惨痛的代价,因此大多数雌性千方百计要规避一妻多夫。根据进化论,婚配制度的推广必须通过自然选择的考验,就算你喜欢也不行,强行逆天而行,你只会被自然选择的剪刀给咔嚓掉,新锐女青年的幻想不满足进化的理由,倘若真要想实行一妻多夫制,需要满足什么条件呢?
非洲丛林中有一种顶级杀手叫斑点鬣狗,他们是群居性动物。鬣狗的首领威风八面,身材高大,说一不二,群体其他成员必须为其马首是瞻。首领的气场和个头都比其他成员要强大很多,如果两者站一起,就像泰森和马云站在一起的那种反差感。有意识的是,鬣狗群体中的首领往往是群体中的唯一雌性,它之所以比雄性要高大威猛,那是因为其体内的雄性激素比普通雄性鬣狗要高很多。
雌性的鬣狗首领性格非常暴躁,经常用暴力压制其他雄性,由于力量对比悬殊,群体中的雄性成员对首领是服服帖帖,不敢越雷池一步。每次打猎后,所有雄性必须等到雌性首领享受完饕餮盛宴后,他们才得到一些残羹冷炙。如果是雄性自己打到猎物,那么它必须在首领发现前尽可能的大快朵颐。雄性鬣狗相比于雌性首领,它们身材瘦小,举止猥琐,在首领面前就像太监遇到了老佛爷,必须低眉顺眼,小心行事。正因为巨大的力量反差,使得雄性无法对雌性行使性暴力,但反过来却是可以的。
雌性斑点鬣狗的产道兼具尿道功能,并且是长型管状。由于它在部落中享有绝对主动权,可以任意选择交配对象,就像皇帝晚上翻牌子选妃子侍寝一样。雌性首领用它的管子操纵雄性的棍子,如果在交配过程中,它发现雄性的基因不健康,那么它可以用一泡尿把产道中雄性精子给冲刷掉,首领就用这种方式选取最优秀的雄性受精,以保证生下高质量的后代。鬣狗种群的繁衍证明了一妻多夫制必要的前提---雌性具备拥有生存资源的能力,并且有力量控制和压制雄性。
人类社会也存有一妻多夫制,只不过相当零散和边缘化。性,是一种稀缺资源,因此就必然导致竞争,一妻多夫制要能稳定实行,必须要有办法使得竞争者懂得相互妥协,或是有条件让竞争者间形成默契。因此实行一妻多夫的社会群体,大致共同特点是,丈夫们大多是兄弟,彼此之间有相同的基因,雄性间的竞争冲动能被亲情有效化解,特别是,妻子生下的后代,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孩子,都会有部分基因是自己的,因此丈夫们都会尽心抚养。
由于一个碗配多双筷子,一个茶壶配多个茶杯,因此竞争有时不可避免。这对女人的情商提出很高要求,作为唯一的妻子,她必须具备强大的外交游说能力,在丈夫间‘纵横杯葛,远交近攻’,由于女性不能像雌性鬣狗一样具备强大的力量,她不可能依靠高大的身材和强大的体魄,以野蛮粗暴的方式平息丈夫间的矛盾,因此她需要培养出聪明强势,有处理复杂事务的能力。根据社会工作者的田野调查,一妻多夫制家庭,女性确实极具主见,并勇于面对复杂局面,能拿捏各个男人的优缺点,因势利导,刚柔并济,把不必要的矛盾化解与无形,因此女人是整个家庭的核心,男人只不过是支柱。
一妻多夫制的人类社会还有一大共同点,就是地处偏远封闭,自然环境恶略,耕地零散而贫瘠。由于难以获取足够的生存资料,这就限制了人口的有效增长。但物种必然具备繁衍延续的本性,这两种矛盾的博弈之下,就容易诞生一妻多夫制。因为在严峻的自然环境约束下,必须要投入大量的劳动力才能收获有限的食物,于是就需要更多的男人,那些容易生女孩的族群很容易被自然选择所淘汰掉,剩下的自然是男性更多的群体。男多女少,如果男性为了争夺有限女性要大打出手,那么很容易导致群体的‘非战斗性减员’,于是男性劳动力不足,这样的群体也会被淘汰掉。所以一妻多夫制其实是一种妥协,其既能保证群体有足够多的男性劳动力生产食物,又可保障宝贵的劳动力资源不因性资源的竞争损耗掉。同时一妻多夫能控制人口增长速度,毕竟多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大多一次只生一个孩子。
早在明朝就有记录指出,在蛮夷之地的一妻多夫制的家庭养育不番,人口增长缓慢。现代社会学调查统计也证明,一妻二夫家庭,男人得子率是2.26,一妻三夫平均得子率是1.5,也就是说女子多夫无法提高生育率。因此一旦人有突破生存资源限制的条件或能力,一妻多夫肯定是要被排斥的。
一妻多夫行不通,那么是不是一夫多妻就合理呢,显然不是,个中原因,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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