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我遇到你。
当我坐在冷气充足的办公室里,看着外面明晃晃的日头,觉得时光多好啊,安静地没有人打扰,桌上放着一杯刚泡的雀巢咖啡。
办公桌上的日历已被一个个红圈圈的满目苍夷,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天。
我买了一堆考研的资料,工作之余,翻翻曾经的高数教材,不由得感慨那时的自己多么认真上进,不然哪有基础去学这些陌生又枯燥的公式定理。桌上放着工作的笔记本和一堆稿件纸,我一面曲意逢迎地去做着自己份内的工作,一面暗里去专研这些该死的考研题目。
由于我的工作在公司所处下游,主要负责客户数据和售后维护,在完成工作之后的时间还是比较充裕的。可久而久之,一些闲言碎语就纷至杳来。
一向对我亲切客气的王主管突然有一天,因为我下午上班迟到五分钟,而质问我。
她说:梁亦周,你是怎么回事,最近发现你的工作态度很是松懈,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想跳槽?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向人事科反应,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我心里愤愤不平,合着我喝咖啡加班加点数星星的日子,你们都当我是空气,就因为迟到五分钟就上纲上线,不就是说我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嘛。
我诚恳地对她说,是的。
她惊讶地望着我,道: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中午去买资料,换乘了两路公交,一口气站了十里地,才赶到公司。
晚点五分钟,扣除当天的绩效奖。
王主管铁面无私地讲着公司的规定,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什么意思?扣钱?我加班的补助还没消息,小爷我不想干了。我闷闷地在心里破口大骂。
突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同事喊,梁亦周,客户找你。
王主管碎碎念了几句,沉声说,你去吧。
离开时,我听到她叹了句,现在地年轻人呐……
我回到办公室,看着那一堆不近人情的客户资料和堆积成山店考研资料,情不自禁地摇头。拉上窗帘,戴上耳机,随身听里放的是许巍的曾经的你。
大学时候,每到傍晚时分,就习惯站在寝室的阳台上,看看落日,听着外面的广播,偶尔耳边会听到喜欢的一些流行音乐。
那时格外喜欢许巍。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间的繁华,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如今你四海为家。
再听到许巍的曾经的你,恍若隔世般地想起曾经的自己。
到了周末,又要牺牲自己宝贵的睡懒觉时间,不得已挤公交,去北外那里上考研补习课。
到了地方,已是人头攒动,我小心地穿梭在潼潼的人影里,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
放眼望去,周围的人,有的在认真啃教材,有的奋笔疾书地做着笔记,有的正全神贯注地听着随身听。不知不觉,我突然有一种落寞感,仿佛置身于真空中。无人问津。默默无闻。
想起曾经上自习课的时候,都是熟悉的伙伴,熟悉的身影,和熟悉的声音。
当我还在惆怅地时候,有人坐在了旁边,是一个戴眼镜的短发男人。他对我说,喂,你帮我看一下座位,我出去打个电话。
然后他扔下一本教材放在桌上,转身离开了座位。
没多久,另一个人走过来,我忙说,这里有人。
那人说,人在哪里?
我回头看他,见他穿着一身正装,面无表情地放下包。
我解释:刚才有人坐在这里。
他冷冷地说了句,等他来了再说。
我开始打量坐在我旁边的这位占座者。约莫三十岁左右,文质彬彬的斯文领带。估计是要等着开会,所以全副武装。不说话,认真地做笔记,从外观上具备胸有成竹的高冷气质,说话看人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更像统治阶级一样居高临下高人一等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得出结论,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出于和客户打交道的一名客户经理的我,很快就进入了职场状态:您好,您是外企的吧。
我面带微笑,可没想到他看都不看我,过了会儿,他说,算了,今天的课程我之前就会。然后自顾自地看了一眼手表,起身拍了拍,背着包准备离开。
转身之际,他瞥了我一眼,说,谢谢。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瞬间表情木化,说了句,卧槽。
完全不把你当回事儿,我摇摇头地对自己说了句,傻逼。
下次再见到你,绝对让你滚蛋。
旁边的那位接电话的男生这时回到了座位上,我想和他大声招呼,可是想到刚才那张傲娇的冰冻脸,心想还是算了,别自讨没趣,想起自己经历了千辛万苦爬山涉水地才来到这片荒无人烟鸟不拉屎的地方,脑海里就回响起那句气壮山河的口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我望着桌上的教材静默出神,直到老师走进教室,听到他用英文说,class beg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