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同性恋精神独白

“我们可以开始了么?”

我看着他,有些跃跃欲试的冲动。两只眼睛在放光,这是我第一个采访,有些紧张,同时有点兴奋。这是学校的作业,而我采访的是一个同性恋者。

“可以了,麻烦你了。”相对我的激动,他显得很淡然,优雅的坐在凳子上,眼睛静的好像两汪波澜不惊的水泊。

“从哪开始?我问。”

“从我记事开始。”

“那,署名要写你真实的名字么?”

他犹豫了下,然后摇了摇头

“叫我双生吧。”

双生家住在农村,不富,也没穷的活不下来。家里有个姐姐,比他年长十岁。那个时候讲究穿三年捡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所以他经常穿着姐姐的衣服。

“小时候长得好看,胖乎乎的,眼睛也大。有两个酒窝,声音也好听。大家都喜欢我。

玩的时候也爱和女孩子玩。跳绳,皮筋,打口袋,都是姐姐教的。

因此,直到六年级自己只会玩女孩玩的家家玩意,那时候不会有人骂我娘娘腔,却还是有人会欺负我,有一次还被厉害的女孩子打了耳光。”

这个男孩一边说,一边扶额,羞赧却非常坦荡。

“家里人不会帮你出头么?”我问。

“不会。爸妈说好听点都是老实人,说难听点便是‘窝里横’

也因为这样,从那以后,我就几乎再没打过架。因为我知道,家里没人会帮我。也因为这个,我被欺负了十八年,直到上了大学。”

我抬头看了眼他,问他为什么是到了大学就改变了,是不是有什么奇遇?

双生哈哈大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问我是不是玄幻小说看的太多。

我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催促着让他快点告诉我。

男孩止了笑,言辞冷静道:

“因为到了大学,大家都理智了很多,同时,因为我身体的原因,我不敢打架。”

我问他身体怎么了,他没有回答我,只是说以后再说。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突如其来的拒绝让我不知道怎么接下来的话题。

双生似乎意识到了我的窘境,把双手插在长长的头发里,似乎是要把以前的记忆给抓出来。

过了片刻他问我:“你第一次接触性是什么时候?”

我被他问的有些发蒙,脸红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好像也不是执意要一个答案。只是为了继续他的故事。

“我第一次对身体感兴趣应该是十岁左右,和我的哥哥。”

我吃了一惊,眼睛瞪得大大的,就那么看着他。

“我有一个哥哥,和我关系很好,很照顾我,会攒下‘大笔的’零花钱给我买那个时候很贵的摇滚果冻。”

他一边说些,一边拿起手边的杯子摇了一下,好像在重复当时的动作。

“果冻是粉色的,混着巧克力粉,有种苦苦的甜味。我当时并没有觉得味道有多好,只觉得很幸福,也许是因为吃到了平时未曾吃到的东西,也许是因为点别的。”

他没有停顿,接着道:“那个时候我们常常住在姥姥家,她家的房顶是用报纸糊的,各种各样的新闻,冬天的夜晚特别亮,星星会照进屋子里来,老狗在外面看门,外面通车的时候会叫一声,然后就安静的趴回窝里去。”

“哇,你小时候真好,像在童话里一样!”

双生白了我一眼,“我觉得你不像个记者,倒像个弱智。”

我和哥哥赤裸的窝在一个被窝里,可能是因为担心尿床,家里都没给穿内裤。两个人抱在一块,用手点着对方的各个部分。”

双生说到这里脸都没有红一下,仔细的描绘着在漆黑的夜里,皎洁的月光下,两个幼小的身体,像小动物般互相取暖,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那么做,甚至记忆里对彼此的身体都是模糊的,但我很清楚的记得他说过什么话。

他很小声说:我很喜欢别人碰我那里,很舒服,你呢?

我声音比他更小一点:我也是。

他说:我们玩个不许动的游戏吧,谁动谁就输了。

我当时应该也想到了什么,很欣喜的答应了。

然后感觉脖子痒痒的,之后是胸部,然后是觉得下面被一团湿润包裹住了。”

我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看着这个冷静干脆的孩子。突然间觉得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更亲密了些,大胆问他

“感觉怎么样?”

“你没试过么?哦,小哥哥好像还没有女朋友。”

我被臊的满脸发红,却无法反驳这个一针见血的孩子,只好赌着气道:“说!”

“像是天堂。”

我无视了这个形容词,双生的表情告诉我对于这个事件无论怎么样,我都说不过他。

因为我对此一无所知。

突然认识到自己的表现并不是很专业,我抓起杯子灌了一大口水,稳定自己的情绪接着问道: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弯的?”

“我高三的时候查过一些资料,可能有一部分这个原因吧,对于同性恋的起因,科学上给了太多的理由。虽然我是弯的。但我老哥现在已经结婚生子,所以单凭初次性体验来判断应该是不合理的。”

“那你之后的日子呢?我是说...这样的事情...还有再发生么?”

“有,我就像一个妖精,变着法的缠着我哥,他比我大很多,懂事也早,可心智还有成熟到可以控制身体本能的地步。对于我的勾引,他大多是不主动,不反抗,然后看着AV,主动的享受着。

至于我说的天堂般的体验,几次之后就没有这个待遇了,也许上帝也不想过多的见到我。”

“你那时候才多大,居然就有AV了?”

“貌似在我五年级的时候,同学们就开始谈男女朋友了。我虽然对她们没有生理想法,但跟风还是要的,一起和一个大胖子追班级两个特别好看的女孩子,当时约定好了,一人一个,不挣不抢。”

说到这里,双生笑的特别开心。

因为在那个夏天,一个总被欺负的娘炮小孩,和一个满脸肥肉的胖子,分配着他们理想的姑娘,好像言语间,两个可爱的女同学就和夏天一样属于他们了。

我有些理解这种感受。可是面对双生却笑不出来,这个男孩总是笑的让人如沐春风,但看着看着就想流下眼泪来。

双生浑然不在意我的感受,他认为我就是个从小从蜂蜜罐头里泡大的小孩。

“是蜂蜜罐子”我想纠正他。

双生继续讲他的故事。

“后来那两个女孩被班级的混混追走了。大家都在传一个女孩子似乎和混混发生了肉体关系。胖子气的发抖,我却无所谓。”

“为什么?”

“因为我不爱任何人。”

他冷静的说这句话,声音突然像冰一样,下一秒又燃烧起来:

“至于你说的AV,我还有一个很清晰的记忆。

五年级下学期,我有一个很白,很瘦弱的同桌。有次上课,小心翼翼的靠过来。瞄了眼老师,飞快地,显摆他新买的mp4里最新的黄片:‘嘿!你知道马的那家伙有多大么,硬的时候能能拖在地上。”

双生嘴里很兴奋的描述他同学当时的样子,惟妙惟肖,只有眼神没有一丝淫色。

我笑着直接打住了这个话题“你这样的话,加了马赛克都没办法写进我的报告里”

“谁管你这个,你是听还不听。”

“听听听”大佬你说。

双生从沙发啥站起来,走道窗口。窗帘是拉着的,布质很厚,绣着的是鏊金的花纹,死沉沉的贴合着,只有往下看,才能看见地下有一道从外面贴进来的光。

他拽着窗帘,臀部后倾,像猫趴在墙上一样,伸了个大大懒腰。

“从初中到高中,每个年级都有一个好朋友,好的情愿帮他做任何事,包括追女朋友。”

听到这里,我挑了下眉毛“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每隔一年就换了个心怡的对象。”

“没错”

双生站起来,仿佛知道我想什么“就像个花心大萝卜”

“我以为同性之间的爱情都矢志不渝,浇点水就能开出世界上最圣洁的花。”我的语气有些沮丧,为了这次采访我还是做了点功课的,甚至还看了本耽美小说。

“……你还真是小机灵鬼”双生一脸哭笑不得。

祖国要是都是你这样的人才,我真为未来的新闻事业感到担忧。

“我不是学新闻的,我只是要交作业!”我想极力掩饰自己的失误。这个男孩实在是太聪明了,说话也太过刁钻。

双生渐渐止了小声,正色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你采访么?”

“为啥?”

“因为,我希望你真的是一个记者。

然后,你能告诉很多人,告诉他们其实我们和正常人一样。

会花心,也会专情。

经历过从懵懵懂懂,到花中老手。

故事不比你们好听一分,有时也存在着狗血的事情。

不是豺狼虎豹,更不是散播病毒的人肉机器。

不会见个男人就激动,室友不需要一副出门就会被女干的样子。

我们的日子和你们一样,也要不遗余力的讨生活。

我们游行,我们刷街,不是为了向世人证明我们多伟大,更不是为了体现我们生而不同。

我们只是想告诉那些躲在阴影里的和我们一样的人。

告诉那些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们。

生活就像这里一样。”

双生指了指脚下,然后猛的把窗帘拉开。

“挣扎一下,就会有光。”

他转过头来,眼睛红红的,很委屈的样子。

“说累了,我们出去逛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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