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安放地方感

非常感谢成都爱有戏给了一个编外名额参与他们内部的教育项目学习。学习的主题是:“地方感”的营造与拟真关于当代中国行动参与性艺术的人类学思考。这个话题跟当下的自己关系最密切的就是,到底选择在什么样的社区安家。迫不及待的想要给自己和孩子选择一个社区,不是普通意义上以绿化和学校为标准的,而是真正可以安置情感的彼此连结有文化传统的社区。而这些源于讲座中的一些发现。

关于议题的专业论述

乡土社会的瓦解是中国社会现代性转型过程中最为突出的一个表现,其深刻地改变着现代中国社会的时空框架、生活样式和精神图式。与此同时,关于“地方感”的理解、表达与实践也逐步展开。在此过程中,基于一种在地的田野参与工作,人类学者的社会研究与艺术家的参与性行动均试图为经历着剧烈社会转型和文化变迁的人们在其生活领域构筑起一个可感知的时空框架,从而使生发地方感的社会关联与情感意识之价值能被确认和落实。从人类学的当代艺术研究而言,关注当代中国艺术如何基于“地方”所承载的表征意义和生活感知来进行拟真式的行动艺术实践,恰能让我们更为深刻地在中国独特的社会历史语境和文化观念脉络中,去把握当代艺术之于生活的意义和时代的价值。这个转型中对地方感的重新理解、表达和实践,不仅是人类学家和艺术家也是广大的社会组织的参与路径。(文/人类学学者 张原)

作者的往期关于该系列的分享视频:

第一集:时代的感知

http://video.artron.net/20180621/n1003471.html

第二集:现代化的后果

http://video.artron.net/20180622/n1003472.html

第三集:乡土文化

http://video.artron.net/20180623/n1003479.html

第四集:地方感的在地营造

http://video.artron.net/20180624/n1003485.html

现场分享及讨论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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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或者说地方感的瓦解不仅存在于农村也存在于城市,因为我们整体的基层社会根基性组织与价值的瓦解。瓦解表面现象就是城镇化过程中我们的适应能力或者我们社会消化新事物的能力不足。有个很有趣的观点是“时空均质化”是说过去我们会和所处社区空间中的人物建立清晰的关系,但是均质化是说我们的生活跟我们所在的地方关系渐渐变弱,甚至我们不敢产生太深的感情,因为拆迁或者说变化速度太快,这种感受又被称为生活的悬置。更多了解可以去搜吉登斯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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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化、工程化、碎片化、强势性、遮蔽性导致社区社会工作很难导向真正的改变(跟教育工作也很像)社会工作的核心基础是建立和社区群众的关系,但是这块在专业工作中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

张教师提出了一个新的看待自由的视角:通过拆迁(价值、道德、精神的安置地)让人和自己的地方脱离,然后进入市场,成为自由的劳动力。

在此基础上张教师提出“地方感营造”。空间和地方不一样,空间是组织生产的过程,地方承载情感(不是很理解)。以宾馆为例,虽然可以承载生活中的功能需要但是只能是空间,家却不是,家是具体的寄托情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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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教授提出,社会是区别于市场和国家的,社会本来应该是每个公民的集合,但是一直以来社会都是贬义词。我们国家是政府和市场高度结合,然后基于此(在党的领导下)来建设社会。张教授提出社会工作的真正价值应该是更多坚定的站在社会本来的角度去重塑社会生活,营造地方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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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造的核心工作是两块:有组织、有理想。回看当年的乡村,我们现在所艳羡的社区行动艺术(类似于社区纳凉晚会)其实在当年非常的普遍。张教授认为三大力量中理想的状态是社会力量要强于市场和行政力量。地方力量不是单指本土力量也包括外在的社会力量。基于这个来建立社会工作的路径。张教授的总结在地方感营造上是本质上没有标准答案但是有达成共识的基本规律。给大家介绍主办方爱有戏的案例:http://inews.ifeng.com/58593670/news.shtml?&ba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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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故事和艺术中获得真实生活的感知,这就是拟真的含义。张教授认为我们的三观主要来自于戏剧艺术,似乎没有艺术就只能在形式的生活里。有人问,社区营造的基本原则是什么,张教授说两点,一个是大家可以说话,最好是带有娱乐八卦的沟通的场所和议题;一个是竞争性,就是团体要有可以对抗的“敌人”,类似于体育赛事。在中国的乡土社会里面有大量的竞技性活动,各个地方特色不一样,但是本质上都是一样就是通过社群对外的竞技活动(广义的体育活动)来增强社群的凝聚感,构建社群的组织,找到社群的理想。

关于议题的个人理解

如果算上租房子的经历的话,我大概搬过12次家了。从农村到城市,再从城市回到农村。从农村到城市是竭力的摆脱的过程,希望能够成为“自由的人”。我理解的自由的人是可以自由的探索这个丰富多才的世界,那个过程也是自己想要和原来的家庭、社区、小城市摆脱的过程。30岁的时候,尝试回到农村,现在在住的房子,包括回上海后打算搬去农村,是我看到城市中做“自由的人”,越来越意味着生活的不稳定性,没有根像浮萍一样飘,自己感觉作为工具的那部分要多于作为人的那部分。这个造成结果就是不断的折腾来寻求存在感。而这就是我所理解的,地方感对于个人的价值。

以下是讲座的收获概括:
我们的社会在不断进步的同时,是以舍弃过往甚至是破坏过为主的,这里的专业词汇是乡土社会的瓦解。这样的变化速度对于每天都在成长的孩子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好,尤其是我这种小镇上出生的孩子,每天都在追逐新鲜事务。但是当看够了新鲜的时候,或者说了解太阳底下没有什么新鲜事,甚至是看到了新鲜不好的地方时,就开始希望不要变的那么快,或者请将一些事情保留原样。这就是我最初对乡愁的理解。

例如,从幼儿园到中学,没有一所学校还在用,有的成了社区学校,有的成了办公场所,还有的被综合开发面目全非。这时候是觉得很伤感甚至是气愤的。例如生活了10年的村子,现在没有一户人家在住,好在后搬迁出去的人家有些条件比较好就没有把房子都拆了,村子还保留了大致的样子,因为植被过于充沛看上去像是童话中的村子。所以每年回老家都尽可能回去看一次,每次都带上女儿,跟她说这里发生过的故事。

伴随着这样的乡愁瓦解的还有各种过去很多事情。在当时的孩子看来,无非就是到了过年、婚丧、生子、生日的时候就会有各种不同的被称为仪式感以及很实在的好吃好玩好闹的事情发生。但是受经济影响,我们那里也是绝大多数的青壮年选择了出去打工,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的是,一出去就是走出国门,甚至很多都是非洲这样的国家。每家每户团的起来的时间都不一样,乡情也就淡了。等长大一些的时候才发现,相比于旧礼俗,人们越来越觉得钱是最实在的,所以家家户户之间也就少走动多花精力挣钱,倒是那些成天显得无事的老人每天在忙活一日三餐的间隙聚在一起拉家常。过去很在意的家长里短也只在这些没有什么挣钱能力的老人那里是有意义的。

每个人都渴望自由,但是在乡下的自由意味着挣钱给儿子盖上房子取上媳妇以及带孙辈到上学然后就可以自由的搓麻将。但是真的带孙子上完学之后发现自由还是有限的,因为接下来人们开始搬出小镇去往城市了,或者实在家底不行的也得承担家里的日常开支和操心自己的养老钱。就这样,搓麻将也是不安心的,能出去打工最好距离的远可以眼不见为净,只要年底交出钱来腰杆就是直的。原来我是想着要坚决脱离这样的情况的,没想到工资这东西的诱惑太大,先是自己的工资,然后是员工的工资。我自由了,成了一个自由的劳动力,压力大的时候往往觉得自己就是就是个赚钱的机器。这样看自己的时刻,也就对自由失去了信心。

有了女儿的时候,是真实感受到自己需要像对待真正的人一样对待我的孩子,同时也清楚如果自己无法将自己当作一个人也就无法传达这样的信念给孩子。孩子作为人的发展过程我们尽可能的创造自由的环境,然而这里的自由尽可能的和金钱、权利无关。例如,我们经常带她深入大自然,和小花小草小昆虫在一起。我们帮助她发现和记住每一份来自陌生人的友好和善意。我们甚至常常鼓励她为其他人作出好事情,有时候是捡起其他人丢下的垃圾,有时候是分享自己的食物,还有时候是给路过的艺人塞个红包等等。我们的孩子也很厉害,1小时的火车上也能认识新朋友并且玩的很开心,吃着碗里的还想着可以给小猫小狗留点什么,也确实培养了些像画画这样的爱好。

可是,在我的心里是有深深的担忧的。我的孩子心目中最亲近的是家人,外公已经离世,外婆一个人住在老家,奶奶住在3公里以外,爷爷则每天要到10点钟以后回家,妈妈几乎每周出差,爸爸上下班需要将近3个小时。这些家人见缝插针的关怀她,还好因为有隔壁家的小弟弟,住的近的小姨所以还能照顾到。朋友就不行了,她心里的朋友一个上了小学住在10公里以外,一个在老家,一个在南京,一个在无锡。基本上每个朋友一年见的次数一双手都数的过来。相处最长的幼儿园小朋友大概因为每日的自由时间太少,竟然没个能成为朋友的。然后是常规的活动场所,我抱怨说我以前拥有过一个村子,这个村子即便我长大到现在也时时给我安慰,我的女儿却只拥有60平米的家,整天被念叨着要整洁。村子的每个角落都有无数的故事在,故事中的场景还大致没变。而女儿60平米的家却因为第二个孩子的出生是非换不可了,连这个60平米都快没了。我们尽可能按照我们的情况设计出仪式感,主要就是装饰、必要的节日歌曲,但是一劳累起来大多数还是商场解决。这样的孩子的地方感怎么办?

所以听完讲座的那一刻,想的是过去以为搬家最重要的是学区房以及大花园什么的,现在才想着怎么让孩子觉得是生活在一个人和人彼此联结的社区比这些重要的多。如果周围的孩子整天都在补习班成长,如果对门邻居都没有机会认识,如果游乐场上没有孩子,甚至如果没有志愿者协助开始做垃圾分类,这样的小区还是不要去了。没有公共图书馆,只是几个家长相约着换换书籍也是可以的;没有舞台剧表演,只是早上起来能看到每天在一起晨练的老人也可以的;甚至没有咖啡厅,有个可以坐下来慢慢吃早餐的店也可以的……似乎标准这件事情是可以一降再降的。再探索就发现这些标准在提出的时候代表了美好的意愿,但是在真正的实施过程中才发现标准很容易成为一种限制。

和标准对抗的时候,也会激发起和一切的对抗。那些被需要的地方感中会涌现出很多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例如身份标签。做乡下人再移民到城市本身就是一个身份标签,在丰富度上来说是可以的,但是一旦在一些场景下带有了价值评判后就没有那么美好了。例如,我会庆幸自己是扬州人,会常常被人贴上标签的;但是在另一种情况下,扬州人也是苏北人,那相对于苏南就是穷地方出来的。然后扬州历史上还算是出了不少文人志士,但是近代史上似乎出了的主席也没有成为地方骄傲。具体到地方感的时候一方面自己跟市区人们公认的景区是没有多少联结,从景点的角度看过去也实在没什么看头。具体到生活的地方,街坊间该友好的友好,但是暗地里还是较着劲要过的比别人家好。等等种种让我去找到一个理想的社区成为困难,现在看来,找到的前提变成了如何去理解这个理想,如何接纳其中不那么美好的,如何去努力改变。而这大概就是关心社会的开始。

以上作为一段对地方感的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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