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谷来了一位美娇娘,听说是从清河来的,连十里之外的男人都被吸引过来,长得那叫一个风骚漂亮,命却不好,嫁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小矮子。”
一夜之间,阳谷的街头突然热闹起来,人人争先恐后的开始讨论起一个人来了,这个人说是比天上的嫦娥还美,比望月楼的头牌还要漂亮。人们只知道她是街头卖炊饼家的媳妇,却不知道她叫什么,她也很少抛头露面。
我也听说了这件事,但我不相信天底下还有比嫦娥还要漂亮的可人,更何况街头卖炊饼的那位实在是太丑太矮,说他娶不到媳妇,估计没有人会怀疑。
我叫文风,是阳谷的一名大夫,医术并不高明,造谣撞骗还行。
第一次看到潘金莲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众人口中的美娇娘真的存在。
“大夫,我夫君他怎么样了”
“大夫.....”
她一连问了我好几次,我才回过神来,先是扭过头去不再看她的脸,接着对着卧榻上的武大郎说道:“没什么要紧事,偶感风寒罢了!待我开服药就好了。”
“太好了,大郎”她的脸色顿显喜悦之情,“谢谢大夫,我送你出去吧!”
这是我与她的初次见面,虽然不想离开,但我只是一个过来看病的大夫罢了,甚至我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从她面露的表情来看,她很爱她的丈夫。不知为何,我的心中升起了无限对武大郎的厌恶,那个其貌不扬的矮子,为什么能获得美人的青睐。
武大郎和潘金莲搬到阳谷不久,街上就传开了流言蜚语,说潘金莲风流成性,常常背着武大郎在家与男人私会,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这些话既然能传到我的耳朵之中,当然也能传到武大郎的耳朵中,我不知道他是如何面对潘金莲的,我只知道当潘金莲捂着红肿的脸庞来到我的药铺之时,我的心却被针扎了一下。
我终于能够仔细的瞧一下她了,虽然用手捂着半张脸庞,可她的眼是那么的婉转动人,含着委屈却又似那风尘女子一般勾引男人怜惜。
我一边帮她附上药膏,一边与她闲聊起来。
“姑娘,你这个伤可不轻呀!是你家夫君打得吗?”
她点点头不语。
“要我说,这样的男人你还留在她身边干嘛,他几时修来的福娶到你竟然不知道知足”
她还是低头不语,眼角的睫毛泛起一点亮光,刚好被我瞧见。
我后来打听过她的故事,她本是一大户人家的丫头,因为生来就极为俊俏,大户主人家想霸她为妾,她将此事告诉主人婆,不料主人家因此怀恨在心,将她嫁给了全县最丑的一个人,也就是武大郎。真是红颜命苦啊!
我还在心中哀叹之际,潘金莲却已起身走远了。
兴许是我这一次给她留了不少好感,又或许是只有我不曾冷言冷语对她。潘金莲来我这的次数多了起来,我这药铺到成了她的常来之地。
每次来我们之间话都不多,她说症状我为她取药,有时候是她病了,有时候是武大郎病了。
有一次她拜托我为她寻一把琵琶,她说大郎不愿让她上街走动,她在家中又无事,她曾学过几天琵琶想要在家弹唱。
我知道她应该在家中寂寞难耐,想要自己找点趣事。
有一次,我问她:“你爱过武大郎吗?”
她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匆匆拿着药便走了。
再之后的许久,她都没在来过。
我想她是不是生气了,我怎么能问那么愚蠢的问题。
我有时候会很想她,跑到离她家不远处的街头,偷偷瞄她家的窗户。
偷看的次数多了,总有那么一两次见到她。
有一次我见她支窗户的时候,木棍不小心掉落在一个路人头上,那个路人刚想发怒抬头一见她顿时怒意全消。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路人,日后却葬送了潘金莲的性命。
她最后一次来我的药铺,正是深冬季节,因她好久未来,我刚想与她寒暄两句,她却用一丝颤抖和紧张的声音伏在我的耳畔对我说道,“能给我来点砒霜吗?”
我大吃一惊,一只脚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刚好整个身体离她十寸左右。
心中冒起寒意,她是要自杀还是害人!
“文风,我......”
这是她第一次喊我的名字,是有一次她问起,我告诉她的。
“你愿不愿意卖我吧!不愿的话我便去下一家”
不知为何,我觉得她的眼神跟我刚遇见她的时候不一样了,从前的婉转动人消失了,现在倒有些怅然若失。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就算是我问,她也不会说的。
我不担心她会自杀,来我这买药自杀的女子我见过不少,不是这般模样。
我是怕她做傻事,可她与我非亲非故,岂会听我的话,我和她不过是买主与卖主的关系。
只是我的心里隐隐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为她所不安。
果然,事不出我料,三天之后,我得知武大郎死了,生病死了。
等我赶去她家的时候,她已经穿上了白麻正在武大郎的尸体前痛哭。
我想去安慰她一下,刚想起步的时候注意到她的旁边有一俊朗不凡的青年男子,我好像在哪见过这个人,但就是想不起来了。
他轻轻的将潘金莲扶起,眼神中流露出色眯眯的神情让我十分鄙夷。就在此时,一老妪冲进门来,看都不看地上的尸体,径直来到那男子的身旁,张口就来了句,“西门大官人,恭....”
话没有说完,那个被称呼为西门大官人的男子瞪了老妪一眼,老妪的嘴立马就闭上了。
我认得这个老妪,是茶馆的王婆,至于那个西门大官人,我想起来了,那不是阳谷的落魄财主,西门庆吗?
我猜想了几分,想到故事的肮脏处,不觉心里痛苦几分,潘金莲原应是一个好姑娘。
又三天,我的药铺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个人身高八尺,仪表堂堂,让我绝对想不出这个人竟然是武大郎的弟弟武松。
我听潘金莲说过武松一次,说道他时连语气都不一样了,我便知道她爱慕着这个身高八尺的小叔子。
与其说是爱慕倒不如说成是怨恨,为何一母同胞的兄弟二人会差距这么大?若是大郎也如同武松一般,那便也不负我这般好皮囊了吧!
我知道武松所来何事,但我什么也不会说。
武松瞪了我两眼,他的眼中现在充满了仇恨,从他的眼神中我知道我改变了不了结局。
武松来阳谷的第二天,死了三个人,两个阳谷人,西门庆和王婆,还有一个清河人,是她嫂嫂潘金莲。
潘金莲的头是被武松一刀切下来的,临死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她肯定是在想一件事,这个杀她的人为何直到死都不愿意瞧她一眼。
是的,她不会明白。
她美吗?是真的美,望月楼的头牌不及她十分之一,名动京师的李师师大概也不过如此。
可为何武松没有心动,因为大郎是他哥哥,父母早亡的武松是被他的哥哥卖炊饼养大的。
这个故事好像要告一段落,武松被押送发配,而我则继续悬壶济世。
潘金莲这三个字被广为流传,一直到后世百年还有人记得这个人。
在潘金莲死后的不久,我收到了一封信和一把琵琶,说是有人在一个月前存放在他的,如果过了一个月没有来取,就拜托来给我。
信上只有三个字,送文风。琵琶是我精心挑选送给潘金莲的。
真没想到,如今琵琶又回来了,可早已物是人非。
我拆开信封,徐徐看起信中的内容。
文风,谢谢你的琵琶......
上次你不是问我,爱过武大郎吗?
我真的很诧异你会问这样的问题,其实我一直都把你当做一个可以排解心中寂寥的朋友,在阳谷,只有你没有嘲笑过我,没有像别的男人那样看我。每次见你时的聊聊数语,曾是我心中最好的慰藉......
我其实挺恨大郎的,但我更恨自己,谁让我丫头出身,却又长得有几分姿色,如果我出身平凡,是不是就能像普通人家一般过日子。
大郎他对我不错,我知道,我也试着去爱他。
他外貌虽然不好,可却心地善良。
可他为什么会有武松这般帅气的弟弟?
我的心中开始泛起涟漪,甚至将原来对大郎的爱变成了埋怨。
读到此处,我便也明白了为何她的心性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可武松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心里恨极了。哪怕他看我一眼,我也不会那样对待他哥哥.....
西门庆他说了太多情话给我,原来这些甜言蜜语这么好听,好听到我的心坎里去,可大郎从来都不会给我讲这些。他只会说今天又卖了多少炊饼。
我知道我受了西门庆的诱惑,可我心甘情愿.....
这琵琶还给你,我想咱们应该再也不会见面了。
我缓缓拿起琵琶放在怀里,弹了两声。
就好像她第一次拿起琵琶在我面前弹了两声一般。
我还记得她唱得那句诗:
赖是心无惆怅事,不然争奈子弦声。
这是唐白居易的《琵琶》, 我至今都没有弄懂它的意思。
或者说,我至今都没有忘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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