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青春离去后我会大哭一场

我逐渐开始发觉自己是个后知后觉的人了。每次遇到重大到足以影响我一段时间心境的事件时,我往往表现得很平常,甚至是麻木。过好一阵子,自己才会知觉过来:啊,这么大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么久?

我记不清他离开有多久了。

百度了一下,查斯特·贝宁顿,林肯公园的主场,去世日期是2017年7月20日。

我承认我是个根本不合格的粉丝,连自己的爱豆的离去之日都记不清。

已经两年了啊,这么快。

他去世的那天,朋友圈炸了锅,刷了屏。一个朋友艾特了我,私信给我抱抱的表情。她知道我是多么深爱着查斯特·贝宁顿。作为学姐,她见证了我大学岁月中对这份信仰的崇敬,也见证了我从一个小毛孩到走上舞台模仿着查斯特的一举一动,再到离开舞台默默无闻的全部历程。

很多朋友发来消息安慰我,但其实我没有说出的实话是:我只是震惊,没有太多悲伤。

换作我在大学的那些岁月里,如果听到了这个消息,我也许会晴天霹雳一蹶不振;亦或许,想想乐观的一面,我可能自此心怀悲痛而以此振奋自己,带着他的精神走的更远。可是我现在已经很难知觉到这种感受了,以至于,我在查斯特去世的两年后,才写下这些文字。

导致我写这篇文章的直接原因——说出来不怕各位笑话——是我三天前看了妇联4的首映。

嗯,陪我走过十年的初代复仇者谢幕。改变我性格的钢铁侠斯塔克,牺牲了。

许多公众号都发过类似于《成年人的崩溃是悄无声息的》的文章,我没有点开看过,因为看了标题便感同身受了,无需其他繁杂的言语。同样,伴随我成长的一切,我的青春,也悄无声息地走了。直到斯塔克停止呼吸的那一瞬间,我才被迫承认,他走了,它随着他一起永别。

近来总是觉得身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在学习《异常心理学》的一个概念“现实解体”时,我总是对号入座,觉得自己身边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虽然我知道这只是假象,只是自己想多了,但我肯定很多人都会有这种感觉,都会在深夜刷完无聊的知乎微博后躺尸在床陷入沉思:过去的时间都跑到哪里去了?我似乎经历了空白的几年。

曾经做过一个梦,至今记忆犹新:我站在一个港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船只,看着脚步匆忙的码头工人在工作。色调很暖,有意营造一种覆盖冰冷现实的假象暖意。背景音乐是杰伦的《最后的战役》。当听到那一句“在硝烟中想起冰棒汽水的味道”时,我突然放声大哭,莫名其妙地哭了一整个梦境。醒来后,那种悲痛感依然环绕在心头不绝如缕。缓和了良久,自己才明白,冰棒汽水代表着童年时期,杰伦穿插着少年时期,而码头、船只又象征着选择和未来。于是这个梦有了个似乎合理的解释——我当时很迷茫,因为未来而焦虑,因为种种选择而恐惧不安,我在退缩,在寻求童年时期和少年时期美好生活的庇护。然而当自己意识到童年与少年早已离去时,情绪突然爆发,大哭一场。

关于脑的研究解释了梦境为什么会表现得极具情绪化,因为负责逻辑、理性的脑区在睡眠时停止工作,而负责情绪、感性的脑区依然保持工作状态,所以梦境都是那么的无厘头与情绪化。这是个好事,成年人总是会压抑自己的负面情绪,压抑的久了,连自己都找不到。梦境提供了一个发泄情绪的场所,多好的事。

有时候在上班的途中,看着大晴天下过度曝光的大街与树木,就会让我找到梦境的感觉,进而开始了又一轮的思索——几年前的生活和现在完全不同,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住在这个曾经完全没概念的地方、每天一遍遍路过这条曾经完全没概念的街道的。似乎曾经和当下之间产生了一个很大的裂缝,裂缝之下时无底的深渊,深渊之中是无尽的空白。走在曾经的道路上,前脚微微一迈,后脚轻松一跟,辗转之间,自己就来到了现在的世界。谁也没注意这条裂缝,只有当我回头眺望过去时,才看见它如此突兀地存在在那里。

前两年,很多存在在我青春里的名字,被一一刻在了墓碑上。西游记导演杨洁,主持人李咏,林肯公园主唱查斯特,小红莓主唱桃乐丝,漫威之父斯坦李,物理学家霍金,作家李敖,歌手布仁巴雅尔、臧天朔,演员蓝洁瑛……这些都是我从小听到大的名字。死神名单上的人越来越多,他终于开始对我熟悉的人下手了。

对于死亡的恐惧是先天刻在人的基因里的。我相信上帝,但我不相信死后会有灵魂之类的东西,我讨厌二元论。在这两年中,我对于死亡的恐惧的基因表达被激活了。我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童年里,一瓶冰镇汽水,一台游戏机,一个惬意的午后时光,那段时光仿佛无限长。中学的三年,发生了数不清的事情,爱恨情仇,历历在目。然而到了大学,第一幕是我在军训,第二幕是我拿到了毕业证。在这之后,那道令人恐惧的裂缝出现了,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跨过去的,我只能感受到回头眺望它时的深深地恐惧。

时间越走越快,像个黑洞一般在加速吞噬着我的生命。我位于那引力旋涡的中心,穷尽气力伸出手想要抓住青春的尾巴,想要攀上历史的彼岸,但这一切都是徒劳。在查斯特离世后,在斯塔克的反应堆熄灭后,我放弃了挣扎。如同在那场梦里一样,我看着虚假的暖色调的世界,看着来来往往的船只,只觉得现实在解体。

可片刻后我想明白了,

解体的是我自己。我的一部分,已经被黑洞所粉碎,用来填埋那道充满空白深渊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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