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散记·2018.3.17~2018.3.23

3.17

今天北京落雪了。

前一天晚上一点睡,今天早上又六点起床上课。坐在暖和和的车上,看见小雪渣掉在车的挡风玻璃上,又弹到前方,车里放着慢悠悠的英文歌,想起“厚积落叶听雨声”,跟我妈说把收音机关了,听一会雪声。

一整天都在想应该用什么东西来比喻雪声。最后终于想到,像是小水泡破裂的声音。感觉这个比喻不是很美,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时间是连续,而语言只能是断续的。

但这种不是很美的喻体所对应的本体却很美。忽然想到了这像是天地沟通的声音,落雪声像是架起了一座桥。

雪下大时我已经开始上课了。若非老师开玩笑地说了一句,这要是语文课是不是还得赋诗一首啊。我们一群人才从根本做不出的北大自招题里猛地抬头看到窗外——一瞬间觉得,惊鸿一瞥满眼的美远远胜过细细地观望。

雪落地果断,纷扬而下。红墙衬的,雪的白色愈发苍茫。

晚上忽然得知这场给我惊喜的雪是人造的,瞬间没有为这场雪写一篇拿出最高水平的散文的冲动了,就这样把想到的罗列在这吧。

3.18

今天想来聊一个想了很久的问题。

苏轼《文说》讲“吾文如万斛泉源,不择地而出,在平地滔滔汩汩,虽一日千里无难。及其与山石曲折、随物赋形而不可知也。所可知者,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不可不止,如是而已矣,其他虽吾亦不能知也。”

周五听边城讲座,其中有一句话让我立刻想到了上面苏轼的这段话——沈从文的文字与五四启蒙文学不同,它淡化了情节与目的性,而是迷失在叙事的途中。

我常常觉得,自己现在写作的状态远比不上初一。虽然现在的语言会很明显的成熟多变,但其实也会为了夺人眼球而故意设置冲突,或者为了能显示能力写自己曾经写过的中心。

这一切问题大概都源于过于在乎外界对自己文章的评价。常常想把的粉丝弄多一点,能让自己的文章让更多人看到,这似乎是界定自己文章好坏的标准了。其实这大概也是双向的,忽略外物,回归起点,以清明的眼与心去写想写的,让文章随着自己的情绪起落,才会到达一个新的境界。

3.19

平庸既然已经习惯也就会带来安定,安安定定地谈论着自己的心力能够驾驭的各种文化现象似乎已成为我们的职业和使命。

或许不知什么时候,我们已经与自己所惊恐的对象产生了默默的交流。

像骤然挣脱了条条绷紧的绳索,历史一下子变得轻松,却又剧烈摇晃起来。

专制的有序会酿造黑暗,混乱的无序也会酿造黑暗。我们习惯所说的乱世,就是指无序的黑暗。

茫茫九州大地,到处都是为争做英雄而留下的斑斑疮痍,但究竟有那几个时代出现了真正的英雄呢?既然没有英雄,世间又为什么如此热闹?也许,正因为没有英雄,世间才如此热闹的吧?

雷击般的生命感悟甚至会使一个人脱胎换骨。

“大人”是一种与造物同体、与天地并生、逍遥浮世、与道俱成的存在,相比之下,天下那些束身修行、足履绳墨的君子是多么可笑。天地在不断变化,君子们究竟能固守住什么礼法呢?说穿了,躬行礼法而又自以为是的君子,就像寄生在裤裆缝里的虱子。爬来爬去都爬不出裤裆缝,还标榜说是循规蹈矩;饿了咬人一口,还自以为找到了什么风水吉宅。

                    ——余秋雨《遥远的绝响》

语文课提到,我感觉我像是看过,于是就又找出来读了几遍。

今天看书看了很久,读它的时候心情其实是低落到了极点,也能感受到余秋雨的笔触之间也含着些不忍触动的悲凉。

我很振奋,是因为在死亡的恐怖里,人性最美好的一面会被催生出来,所以可怕的魏晋时代的文人品格至今传颂,而流传入每个读到这段历史的人的心中。

愈发懂得历史的美丽之处。历史其实是很多因素共同催生的产物——政治、地理、文化……一切也都可以从历史中窥见一二。

最近养成的习惯是,阅读一遍后会先查写作背景,一下就会把自己带入到和作者同样的情感中了。于是在读文字时与作者同喜同悲,这样的感受其实很难得,很珍贵。这不是老师带着分析或者看网上的分析所能得来的,尽管我现在还不能证明这个观点。

3.20

今天写了一篇非常失败的作文,因为我想写的东西,我想不起来具体的例子了……所以只能写了一个,非常,不挨边的东西。

题目是,风波。

回家就开始看魏晋时期的文章和解读,发现自己对这个时代了解的竟然如此少,唯一的印象仅仅是曾经做过的关于嵇康的阅读。

对于那样一个时代,我们确乎是应当记得的。这是一个死亡成就的时代,文人的独特气质因此而成。

“嵇康临死前,留给儿子嵇绍的绝笔《家诫》里,一反自己的狂放风格。他说“人无志,非人也”。志向高于一切,他提到“三慎”:慎言、慎交友、慎酒。

他希望儿子可以志存高远,可以真正做到仁,守住本心,坚持己志。”

不禁感慨。自己坚持一生的风度却不肯让儿子一同,这样深沉的爱让他为儿子选了一条更为顺畅的路,而非如他一样,生命苦短,甚至有些不自量力。

我现在觉得我似乎还没有勇气动笔写下他们的故事。他们壮丽的一生即将化作我们笔下的几句描写叙述。我感觉自己越来越恐惧写作了。

3.21

我感觉我今天和昨天达到了一种很玄幻的境界。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吃饭睡觉都不规律,终于在这两天爆发了——我感觉一切都虚无缥缈的……看书的时候我要念出来才能看得进去……有的时候没有力气到不想说话……我感觉我现在还能在这笔耕不辍地写日记也真的是非常有毅力了。

最要命的是,在倾注一切心力做一件事情做到尾声的时候,会有一种,突然丧失了热情的感觉。突然理解了为什么会有“行百里者半九十”,因为随着最后时刻的临近,似乎一切都没有什么改变或者提高的余地了。但如果自己是组织者的话,就会很自然地跟自己说,我不能动摇,不然其他人会更慌乱;如果只是自己的话,就面临着挺大的挑战的,或者就拼命的想一想自己为此付出的努力,不能辜负了这些努力。

今天很尴尬,英语课被拎到黑板上写单词,我还不太会……语文课被司机叫起来读答案,但我分明是早上啃包子的时候以飞快的速度胡编乱造的……我要好好学习了……

说起来这件事,我分明觉得那道题真的挺简单的,因为课上讲过,并且是很轻而易举可以看出来的。可能是他们每天都生活的太快乐了?不像我总是思考一些一辈子也用不上的生生死死?

一直都觉得“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也是一件挺美好的事情。比如我时隔这么久我读兰亭集序就会觉得非常有共鸣,但又会瞬间有无尽的失落。其实这种感同身受真的难得,尤其是对于这些无解或者很容易有不同见解的问题。

有的时候像前赤壁赋那样直接解决问题其实不如留下矛盾。因为若是前者会不自觉地反驳,而后者只是无尽的唏嘘。

原来曾经这样优秀的人也有过我的困惑,原来他也与我一样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原来古往今来如此多的文字,撇捺间皆是满怀的情愁。

3.22

很久没有像这样在天全黑的时候坐公交回家。也很久没有像这样在一片喧闹中在手机上敲字了。

今天朗诵比赛结束。敲下这行字顿了很久。(然后再写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第二天早上……)(嗯,目前是第二天的晚上……)

感觉挺虚幻的,就像董卿说的,倾注一切心力做的事情突然间结束了,有点不敢相信。

突然想到了,前赤壁赋苏子与客消解对于须臾永恒的矛盾,最后却有一句“不知东方之既白”。

一直觉得其实这句里面大概有无尽的失落或者说是怅然。纵然开解,第二天依旧如此。

很多事情也是这样。可能一瞬间能自己说服自己,第二天却依旧是如原来一样无奈。

其实这样的过程是成长的过程。一次次的豁然开朗,一次次的怅然若失,一次次的新的一天。

啊我都在写些什么啊。

3.23

最近读陈情表、兰亭集序、滕王阁序,我一直都在蠢蠢欲动想写些什么。直到滕王阁序达到了巅峰。

我真的觉得我们能读到这些文字,何其幸运。不仅是情感的冲撞,更是音乐的韵律与美感在唇齿间的徘徊与充盈。

我们常常颂扬前者忽略后者,亦常常关注后者而淡化前者,殊不知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缺少前者,后者只是虚无的浮华,而缺少后者,前者则少了份美感与节奏。

想到昨天的朗诵比赛,从老师到同学,把诗歌标榜到圣坛,除了诗人圣洁这世上似乎都是污浊一片。

诗与文的最大区别难道不是形式?文与生活的最大区别难道不是载体?一切的本质不都是情感的寄托?

不是诗人的写作者数不胜数,而不是写作者的人中也不乏永怀热情与感动之人。

现在的时代,我想最美好的一点是我们可以写任何自己想写的。我们又为何要把自己与生活中的一切脱离开来呢?

我想,生活是创造永恒的土壤,若非是生活中的情感变化万千,与古往今来的联系多端,又怎会有那一句句一首首的亘古流传的诗词歌赋呢。

昨天和司机一起走了一段路,一路上在探讨一些我平时没有人说的东西。我似乎是达到了一种思维的巅峰,以至于说了些我之前从未料想自己会有的思考。

“古来的音乐,如今的诗歌,在发展到人人皆知的巅峰状态下,我们总会在大众与这件东西之间隔开一堵墙,把它标榜到少数人才配享受的高度。若干年后,子孙扼腕叹息,说是文化的缺失。”

我没有想过我会有这种观点,我说完这段话之后才开始意识到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包含些什么。

这个观点可能是我的主观臆断,但好像又是我这么久以来接收到的所有信息整合而成的。

仅仅是把它放在这里,至于是非对错以后再判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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