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秋天,我们往往会联想到文学大家们为秋天写的美文。比如郁达夫的《故都的秋》 ,欧阳修的《秋声赋》,史铁生的《秋天的怀念》......尤其是巴金的《激流三部曲》,更是以“秋”来收笔。
望眼欲穿的秋水,含情脉脉的秋波,秋风秋雨不仅送来凉爽,更象是国画大师,把万水千山渲染了又渲染——所有的激情一下子都迸发出来了。秋天是多么的美好。
但是,秋天也开始让树叶飘零,让草儿枯萎,容易从心底涌出来一些说不清楚的苍茫与愧疚,总觉得还有些事情没有完成......是应当互相握着手勉励、互相握着拳头原谅什么的季节。
在凉风习习的黄昏外出,畏寒的人需要穿上长袖的衬衫,把整个夏天都裸露在外的肩膀、胳膊妥妥地保护在衣服里。尤其是夜里,还得裹上那条已经闲置了一百多天的毛巾被,暖和舒适的体温带着一种温暖的记忆立刻就充满了全身。
请选择:要么在寒冷中得到温暖,要么在高温时得到冷气。如果一定要二选一,我好像有点偏爱前一个,这是不是有点如同动物一样的天性使然呢?不过我记得有“雪中送炭”这句成语,而关于热中是送冰西瓜还是泼冷水,还真是没有想起来有类似的成语典故。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的选择也很大众化呢?
秋天里,一道壮丽而感人的风景是鸟兽类的“逃离寒冷,奔向温暖”。我们在电视上看《动物世界》,非洲大陆上的角马、斑马、野牛等等因为旱季的到来,年复一年,历经千难万险,以生命作为代价的集体迁徙。那种舍命狂奔的壮观,时常让人震撼!
我们每年都能亲眼目睹到的是一队队、一行行的候鸟,听到它们互相打着招呼,前呼后拥着,一起往南飞去。最常见到的是大雁过境时整齐有序的阵型,最熟悉的就是屋前檐下,绕梁翻飞的燕子,它们秋去春回。嗯嗯,是的,这就是我们这里的秋天。
秋天的地气开始慢慢下行,即使气温是三十度左右,也和夏天同样的气温有所区别。所谓天高了、心旷了,所有从心底泛出来的感受也都不一样,每一个感觉器官的反馈也不一样。
万事万物变冷,冷血动物会逐渐进入冬眠状态。当然,狗熊是一个例外。人是恒温动物的这个事实才得以显现。当人们感到寒冷袭来,仅靠自己的体温无法抵御时,熟悉、亲近的人会选择抱团取暖。
我们小时候玩过一种游戏叫“挤暖”,就是大家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用自己的体温互相温暖着彼此。秋天就是一个最适合拥抱的季节。它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加美妙,并且还会有人从陌生到熟悉,再到亲近,不断地加入进来。所以,这种取暖方式是人类最美好的需要与创造。
秋天还有许多种好处,最大的好处是“一年收成在于秋”,尤其是可以收获大量“舌尖上的中国”。庄稼丰收了,果实成熟了,鱼儿鲜肥了、螃蟹黄胀了,去年的陈酿出窖了。古话有,三月不打鸟,四月不捕鱼,六月七月不酿酒,腊月黄天太阳少。还真没听说过秋天有什么这不那不的,百无禁忌的好事儿都在秋天。
所以古人呼朋唤友,云游四方,大多也在秋天。天凉了,即使难免会有“无边落木萧萧下”的无奈与惆怅,也仍然冲不淡“霜叶红于二月花”所带来的愉悦与热忱。
文人墨客们或吟诗作对,或泼墨挥毫,或推杯换盏......他们所抒发的不仅仅是雅兴,更有深深的寄托与厚实的自我。比如王维隐居终南山的《山居秋暝》,山雨初霁的黄昏,万物为之一新: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是啊,这时节最应该去看看的就是山里。山中的空气新鲜得出奇,天蓝得让人陶醉,高得让人眩晕。漫山遍野的落叶乔木开始从青绿变红变黄,让一座一座的山峦展现出“远近高低各不同”的风姿。
山里随处可见的“月下青松”和“石上清泉”,不也正是我们很多人内心所追求的境界吗?多么美妙的“竹喧”、“莲动”,我们几乎不必身临其境,就可以感受到美丽动人的“浣女”正款款向我们走来。最后两句更是有感而发:虽然春光已远,但秋天的景色更加迷人。我不走了、不走了,我愿意留下来,长住在此山中啊。
正如星云大师给我们讲解《大乘经》所云:“尘垢事会而生,于心为客尘也。......法性是主,无来无去......”。是啊,我们又何必执着于“有无、善恶,与爱憎”呢?
去年也是这个时候,开始读孟浩然的“不觉初秋夜渐长,清风习习重凄凉”。秋天再深一点会读李白的“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更深一点就会情不自禁地读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良师益友们聚会时大多会喊“一、二、三,预备起——”,然后齐声朗诵苏东坡的“月有阴晴圆缺......”
——写于2019年9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