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涉

陈涉从校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抬头看了看没有太阳的天空,风从西北吹来,略显沧桑。陈涉那少年老成的脸上一脸沮丧,因为他刚刚被学校开除了。

秦朝的人民已经懂的了要想富,少生孩子多修路的道理。陈涉他爸被秦国筑路部门招去修官道,他每次写信回来都问陈涉的学习情况,然后向陈涉讲述自己在大西北的艰苦生活,鼓励他好好学习,将来有了知识可以在修路队里当个出纳什么的。但陈涉被退学了的消息一直到秦始皇死掉时才传到他爸的耳朵里,但那时的陈涉已经当流氓很多年了。

陈涉回到城西的家里跟母亲讲了自己被休学的事,他的母亲反应很慢,陈涉说的时候她刚把米下锅,但等到将熟饭端起来,她才反应过来。盛米饭的瓷盆“咣当”一下摔在地上,陈涉吓了一跳,然后传来了母亲声嘶力竭的哭喊。陈涉心虚的朝门口望去,隔壁买棺材的王老头已经跑到门口了。

“阿涉,是不是你爸出事了?”

陈涉摇头说,“你爸才出事了呢。”

王老头一脸失望的退了出去,陈涉也跟着跑了出去,因为他的母亲已经开始四处找凶器了。

陈涉无奈的在街头闲逛,在母亲消气以前他是没可能回家了。可在这个地方,他只有一家好去。陈涉穿过秦时泥泞的县城街道,找到了他的好朋友吴广。吴广的父亲很看不惯陈涉,觉得他家吴广就是陈涉带坏的,可是这个时候也没办法了。陈涉跟吴广商量说,“你看,我可不可以在你家住几天?”但话音还没落就看见吴广他爸举着锄头直奔而来,陈涉撒腿就跑,回头看见吴广捂着脑袋一脸无辜的表情,而吴广凶神恶煞的父亲已经跳过吴广,向着陈涉大步而近。陈涉低头猛跑,一不亚于秦始皇坐骑的速度消失在吴广父亲的视线里。

半个时辰后,陈涉站在城外的悬崖上,看着回家的动物们忧伤不已。大雁才从他头上飞过,小白兔从他身边跳过,鸵鸟从他身上踩过。陈涉一动不动,他觉得自己是一个被世界抛弃了的人,”天大地大,何处有我容之处。”

这时一个雄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何处有我容身之处。”陈涉感伤的想,原来有一个同样境遇的人。不禁吟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这一句后来被唐朝一个叫白居易的诗人剽窃,但是这不妨碍陈涉成为一个传奇,从此以后,陈涉在蓟城声名大震,因为陈涉是第一个跟回声交谈一宿的人……

第二天,陈涉就回家了。但他明显高估了自己母亲的反应能力,经过一夜的反应,陈涉的母亲刚反应到原来还有人身攻击这种绝妙的教育方式。她刚从柴房里挑了一根最粗的木棍走出来,陈涉就回来了。陈涉被参加过反秦游击战的母亲用时半个时辰打的三围增加了二十厘米,面目全非的脸上是被科摩多巨蜥舔过一般的肿胀。过程中陈涉一声也没吭,因为他不想被附近的兄弟们鄙视。

被殴打了三个时辰的陈涉一直到一星期以后才出门,陈涉出门的那天附近的村邻们惊奇的发现这个流氓小子变了。用邻居王老头的姑娘小四的话说,“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领导者的光芒,打架时折射出来的气场跟我父亲买棺材时一样令人胆寒。”而另一个知情人士,好友吴广说,“如果说以前的陈涉只是个小流氓的话,那么从那一天起他已经进化成了一个很内敛的流氓。”而陈涉自己则说,在那七天里,他明白了一个成功者所应该具有的责任感与使命感。作为附近最具破坏力的人,他明白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从此以后陈涉经常跟他的几个小弟蹲守在蓟城的主路旁,帮老奶奶过马路,帮差役维持交通,帮出租牛车司机推车,帮清道夫扫地。陈涉时常告诫自己的小弟说,”我们虽然是流氓,但我们也要有社会责任感,不爱国的流氓不是好流氓,懂不懂?”小弟们点头说”懂了,懂了。”

在做流氓之余,陈涉也去蓟城周边给人家种地,他总也种不好  ,一直保持着拿锄头的动作。主人来时他就低头猛刨,主人走时地上就会出现不同深度的坑。然后陈涉就坐在坑里幻想,他的小弟们围在周围听他们的老大瞎扯,陈涉说,等咱以后有了钱,咱就买蓟城二环以内的房子,开三头牛拉的车。有一个小弟对此表示怀疑,说,老大咱们种地怎么可能有钱啊?陈涉就骂道,你丫的一个鸟人,一点志气也没有!虽然我们是流氓而且还是穷流氓,但我们一定得有梦想懂不懂?

小弟点头说,懂了,懂了。

更多的时候,陈涉是没事干的,政府又不让闲杂人等聚集,没事干的时候,陈涉连小弟都召集不起来,只能带着一两个人在附近的官道上打猎。秦朝的官道上没有大型车队时基本没有人经过,反倒是山林里漫山遍野的猎人。官道上在夏天时蹲的全是蛤蟆,陈涉就抓这些蛤蟆。他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抓到之后也不忍心见血。他就抓着蛤蟆摇,摇昏之后放在太阳下晒成干,买给药铺。所以当时他的小弟们经常是这样对话的,“老大呢?”—“摇蛤蟆呢。”

后来有一年大旱,蓟城的蛤蟆集团搬家了,陈涉又没事可干了。陈涉把先前抓的活蛤蟆全部放掉,头也不会的走了。他的小弟跟在后面问,“老大,咱以后干嘛?”陈涉沉思半天,说,“我觉得自己该有个妞了。”

然后陈涉就恋爱了。

姑娘是陈涉跟小弟在街上做好事时认识的。当时陈涉和小弟正喊着号子帮秦朝城管队对一个钉子户的房子进行整体性迁移。突然,一个姑娘就从屋顶上掉了下来。陈涉一个箭步冲上去接住了姑娘,并且匀速转了三周半。这个动作是陈涉自己琢磨的,因为在救人的同时旋转会导致对方产生短暂的晕眩感,从而对他产生错觉,使形象变得不在重要。而且这个过程稍显漫长,增加了接触的时间,从而使被救者对他一见倾心。

在陈涉的小弟们看着老大抱着个女孩儿转了很长时间之后,陈涉终于把姑娘放了下来,并以一个36度的和煦口气说,“姑娘,你没事吧?”姑娘很羞涩的摇了摇头。然后陈涉就被姑娘的这一动作完全捕捉了。陈涉后来给她写诗时写道: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象一朵水莲花 不胜凉风的娇羞。

姑娘叫小婉,是钉子户的女儿,陈涉得知之后果断停止了拆迁,并对城管说,谁拆她家房子,我拆了他。由于当时陈涉已经凶名在外,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小婉是一个富有才情的姑娘,总是写很现代的诗,她写给陈涉的信是这样的:你是我的唯一,我唯一的马桶,没有你,会便秘……。这样的诗让陈涉很迷醉,他经常念给自己的小弟们听,但她的小弟们大多是不懂的,听完之后总是一个劲的说,好,好,非常好。

在认识小婉之后,陈涉基本放弃了自己的流氓本职,每天跟小婉在一起,小婉笑,他也笑。小婉生气,他就上街揍别的流氓。很长一段时间里,蓟城的百姓看见陈涉打架就说,小婉姑娘又不高兴了。但其实小婉是很讨厌暴力的他总是在陈涉打架之后看着陈涉身上的淤青幽幽的说,“你看你,又上街打架。”每次说完这话时,陈涉的心就变成了柔和的36度,并想,以后再也不打架了。

陈涉很努力的想使自己摆脱掉流氓的形象,他解散了自己的小弟们,然后安安分分的去耕地,只要小婉不生气绝不上街去打架。每天早出晚归,宛如一个普通人,陈涉的母亲逢人便说,我家大涉子是个好青年。

但小婉去却很突然的跟陈涉分手了。陈涉问,“为什么?”

小婉说,“你没有了当初的男子汗气概。”。

陈涉,“……”

陈涉顿了好久,说,“我可以改回来。”

小婉说,“不用了。”然后毅然就走了,头也没有回。

失恋后的陈涉很颓废,母亲说,“阿涉啊,去地理干活啦。”陈涉不言不语的站在窗口,一动不动。吴广说,“涉哥,兄弟们叫你一起去干好事。”陈涉蹲在墙角,一动不动。差役说,“陈涉,去修路了。”陈涉坐在房顶,一动不动。差役很生气,爬上房顶就抓他,陈涉还是一动不动,差役拉了一下他,陈涉终于动了,他一挥手,把差役推下了屋顶。

陈涉被抓了,到了官府,陈涉看见周围一圈都是自己的小弟,他机械的向每个人点头致意。这其中甚至还有吴广跟邻居王老头。不过这都与陈涉无关。在陈涉失恋的世界里,世界不过就是一个小婉。

陈涉和自己的小弟们被送上了去渔阳的官道 ,吴广悲伤的站在旁边向远方的王老头家的小四挥了挥手,陈涉望着前面阴沉的天空,似有所悟一般的,他突然想起自己很多年前领悟到的那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只是这世界这么大,自己的责任到底是什么呢?

滚滚流云,陈涉猛然觉得,自己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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