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茴の日常（193）

  今天晚上又停电了，也是了，每个人都用得起空调，而且一直开着，所以电不够用了。

天上的星星还是同记忆里的一样多，但萤火虫却没有了。唐小茴记起来，小时候也不管停不停电，大家都是打着手电筒出去捉萤火虫的，每个小孩手里都装满满的一玻璃瓶，微弱的黄光。

那时候虽然也怕蚊子咬，但跑起来了倒也不碍着什么事，蚊子叮了便叮着了。记忆里唐小茴总是躺在那个摇椅上，摇着椅子和蒲扇，摇着摇着就睡着了，也不管电来或不来。

那时候，还会同领居家的孩子一起看星星，也会听大人们讲许多故事，或者趁着天气热切开一个西瓜。每个人分上几芽儿，也就解了渴了。

但乡下停电的日子也并不总是那么好过的，连年大旱，根本没有足够的水，村里的几口井枯得真真的，只有唐小茴家里的那井因为打得很深，才偶尔能压出来一点水。

唐小茴才又记起来，井水真是清凉啊，那时候的日常就是压压水，接到桶里，才从桶里搬到大水缸里。所以，就算偶尔缺水了，水缸的水也够用几天的。而不像现在，因为不缺水了，自然没有储水的习惯，一旦停水，就立刻束手无策。

幼时的唐小茴同现在一样不大到别人家里去，一来因为对这事有阴影，二来还是因为父母管教严格，所以那时候距离几米的邻居，也不过去他家中几次而已。小小年纪的唐小茴竟然发现，他家的井竟然是在屋内的，真是教人震惊！

唐小茴其实并不怎么爱回忆从前的事情，这其中主要还是觉得童年说起来像是美妙的事情，但其实不是，对于童年的记忆都始终笼罩着一层霾，让她觉得昏昏沉沉的，不愿意提起。而随着年岁的增长，那些痛苦的记忆反而又慢慢淡了下来，过滤成了有些颜色的画面，从前她看过去，老是灰蒙蒙的。

唐小茴和姥姥躺在一张床上，20年前姥姥给她扇扇子，20年后姥姥还是给她扇扇子。从前的房子因为姥爷的故去而不在了，也换了新床，从前她4岁，姥姥50岁，现在她24岁，姥姥70岁。她同姥姥说话，要重复许多次，而且要一遍比一遍更大声。

唐小茴跟辛先生在一起的时候老觉得自己是个小孩，他处处照顾她。唐小茴跟姥姥在一起的时候也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孩，姥姥也处处照顾她。而4岁的唐小言正如20年前的唐小茴一样，也是非常磨人的，唐小茴才恍然大悟，自己并不小了，而姥姥也已经非常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