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国（另一篇）

一

商鞅在第一个黄昏逃走，

等到黑夜降临，

没有一座平民的茅屋欢迎他。

天亮时他在露水中沐浴，

他感到饥饿而悲伤，

他开始怀念高粱与黍米。

不久，一群士兵到来，

高大，坚毅，威武，

来自王的都城咸阳。

第二个黄昏姗姗来迟，

夕阳染上了鲜血的颜色——

他被自己的法律杀死，

五匹马撕裂他的身体，

血肉被撕裂成六块，

像六个死去的国度。

二

燕丹病得很重，

他需要药到病除，

但荆轲不是一个好医生。

燕国飘雪的时候，

荆轲一路西行，

缓缓走向嬴政的宫殿。

羊皮的地图展开，

樊於期的人头献上，

荆轲变成一只猫，

一只毒爪的猫，

而秦王是一只老鼠，

佩剑奔逃的老鼠。

当醒悟的老鼠拔剑，

猫的毒爪便断了。

三

始皇帝死在南方，

扶苏和蒙恬死在北方，

李斯和胡亥死在中间。

指鹿为马的人啊，

你就是那匹迷路的马，

谎言把你变成漂亮的鹿，

你会死在谁手中？

当你也凄惨死去，

让黄土藏起你们的骸骨，

最好连名字也被一并埋藏。

千百年过去了，

又一个春天来临时，

在你们破碎的坟墓上，

农民耕种着他的玉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