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柔情--山西常家庄园记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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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到旅游，总是想车轻马快，万水千山，远远地去，家门口的珍宝往往视而不见。身为山西人，山西的大院古城闻名已久，却总也列不上计划，这次随父母出行，有事在身，不过游览了一处，竟令我惊喜交集，感慨万千了，不由开始向往下一次来。        

榆次常家，号称儒商第一世家，想当年财取天下，逐利四海，做的是先进的对外贸易，如日中天之时，也和所有的小农一样，不免在乡置地购产，建起了一座最为符合封建习俗的左右对称、高墙厚瓦的深宅大院。        

门第即高，正门也修建的和城楼一般无二，走入便是前后两街，让你不敢相信这不过是一户人家而不是一个小城。街道两边是一个个院落，可惜半边在动乱中全毁，留给我们的建筑园林，不到原来的四分之一。        

这样底蕴深厚的文化景观，光睁着眼睛看，不知所以，和瞎子摸象也没有分别。小导游熟练的在我看来迷宫也似的甬道小径穿行，爆豆般介绍着每个可观的细节。而我，却从一开始就被无处不在的雕花迷住了。从房脊到门楣，从窗栏到扶手，雕梁画栋原来不仅仅是个虚浮绮丽的形容词。不论砖雕、石雕还是木雕无不精致喜人，禽兽纤羽可见，果木饱满诱人，百寿图、吉祥图也颇为不凡。特别喜欢的是宝瓶的图案，线条玲珑流畅，每只瓶子形状不一，上下相错，搭配暗青斑驳的彩绘，看起来高雅圆满极了。无数的牌楼照壁花墙莫不如是，让我目不暇接，恨不得统统将它们刻入脑海，一遍遍细细品味。        

从祠堂进去，穿过一进进院落，也走过头顶上一道道或怡情、或警训的匾额，脚步落在青砖地上，在四墙围绕的方正院落里，有轻轻的回响。这个曾经香烟缭绕的神圣所在如今已丧失了它的神秘，却仍然有种肃然的气氛。我七七八八的听完了他们的发家故事，放眼世界，深谋远虑，居安思危和当今提倡的解放思想，与时俱进也算不谋而合，“学而优则贾”的家训也大大挑战了当时重仕轻商的社会规则，不论这座宅第如何森严，这个家族在当时也算是十分进步了。        

祠堂后面出去是杏园。也许是里面很多杏树的缘故。常家大大小小的园林也有数个，很有江南风格，晋商大院中只此一家。遗憾的是这个园林在我的眼中总有些四不像的感觉，不是风格，而是一草一木，皆非当年，今古相冲，而我，完全想象不出和前边优秀的宅院相匹配的园林本应该是什么样子。园子中有个百狮园，大小的石雕狮子不足百只了，摆放也无甚韵味。我猜想这些狮子原本可能是一组一组有所造型的，如今这么散放着，也还叫百狮园而已。值得一提的是其中一只大狮子，是这一世的班禅来开过光的，游人纷纷抚摸，来祈求好运，所以这只狮子变得黝黑发亮，和其它的迥然不同了。虽然我也很禁不住诱惑的摸了摸，可是心里实在有些怨恨那个椭圆脸，笑容随和的年轻人，这不是一座佛教建筑，狮子也不是什么佛像，何以让它和周围的景物如此不协调呢。        

沿着一个很大的池塘走过去，有座观稼楼，样式大方，不那么富丽堂皇。走在咯咯作响的木楼梯上，很有些岁月沧桑的感觉，阳光透过栏杆照进来，心变得很宁静，扶手拐弯处镶嵌的不过是一朵雏菊图案的石雕，简单之极，却最有古韵，是我最喜欢的。登上最高层，眼底一座座房屋在薄雾中严整静默，庭院反而活泼跃然，让人不禁微笑。        

从园子出来就是后街，参观了一部分院落。院子大，屋子可很小，厅堂大，卧室更小，虽然听说这里的主人拥有的是世人无法想象的豪奢生活，这从那些无处不在不厌其烦的雕花上可见一斑，可我当然还是宁愿住单元楼。        

从后街缓缓往前走，很想照一张街道的全景，可是镜头里满布沿街摆售的纪念品，花花绿绿的，让我很是遗憾。在我的心里，我很想这座古老的宅子永远保持它的古朴干净，甚至永远保持完整，永远停留在属于它的那个时代，可惜岁月无情，它不仅差一点被毁坏殆尽，家族的嫡系子孙也散落海外。有一个常氏不知道几代孙在大院里卖着两块钱一碗的面条，声音洪亮，满面笑容。青砖走道上一个人也无，曾经来往于街道中，身着斜襟长褂百褶裙的少妇丽人只有在剧组来取景的时候才能看到了，这个院落也不可能再如从前。岁月果然无情，英雄淘尽，兴衰难测，可是它毕竟还是给我们留下了许多东西，我们能够看到的，我们能够感受的，我们能够继承的，美好的、欣然的、高尚的，脉脉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