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溶

我并不是一开始就沉默寡言,眼神冰冷恶毒,喜欢并擅长独处。

一开始只是格格不入,站在人群的最外围,和最高处。看谁和谁虚情假意,高潮迭起,还不用投币。

我十分羡慕那些演出,每个人都喋喋不休,鸡毛蒜皮,大笑大哭。

她说昨天看见一只狗草了另一只狗。

他说哈哈哈哈,这尼玛太有趣不过。

接着他说我今天上厕所没有洗手,

她说哈哈哈哈,你真TM恶心云云。

我看了几年又几分钟,觉得不过是一个人想当一只狗或者另一只狗,我努力学了学,应该也能够。

于是我走到其中,我认真倾听假设,嘘寒问暖;一起暗箭伤人,感受等身。

人们果然口无遮拦,废话连篇,家长里短谣言,炫耀算计打脸。

接下来,我以为应当换我分享我的喜悦难过。没有的,他们说完了舒畅了转头就走。

只留一个嘲讽我的虚荣,

只留一个嗤笑我的悲痛。

不是太懂,但我决定再试一次。

我说刚刚听人说一只狗草了另一只狗,两只狗之前上厕所还不洗手。

他说哦,小心开水劳烦借过。

她说呵呵,我去吃饭睡觉洗澡了。

再后来,连哦和呵呵都没有了。

这次我听懂了,之前的人并不是真的在聊狗用的是老汉推车还是观音坐莲;不洗手长的是螺旋杆菌还是二郎真君。

我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是她的表情他的动作,还是她的脸蛋他的肌肉。

但我知道我什么都没有,这真叫人难受。

于是我不再想往这些地方走。人们一簇一簇地,我以为我也应该有一簇去蹲着,这样群体buff还能波及到我。

但既然不愿,既然没有,那我就夸耀成独立或者自由。

还好这个游戏不算太难,也不是很想升级,也不需要打怪兽。这件黑色的新手装刚好,只露出眼睛,看不到表情。一个人我懒得去奋斗,但做得到苟活。

我拒绝了好友请求,拒绝了打听问候。

拒绝每一个乞讨者的碗,拒绝每一种施舍的伪善。

我一个人来来往往,杀得尸骨无存。

我一个人说说唱唱,话语晦涩夸张。

并不是这样很好,只是做不到更好。

其实我也知道,当大洪水来临的时候。

人们会因为抱成团活了下来,而我将被一冲而散,尸骨无存,无人问津。

而这也没什么,死亡本就稀疏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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