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周年纪念日前杂想

        与其说写就这篇糟糕文的动机是出于“应制(即为此次‘感恩征文’所迫)”一说,不如说是我自己想提笔了,到了这个不尴不尬的季节,也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

        感天恩,感地恩,天地之恩过厚,我才微力薄,实难承重。至若论及父母、师长、好友之深恩,诸位均已备述其情,可堪情动于中,引人涕下,我亦不忍再行赘述,赚足看客们的几盅泪罢了。我所思者,无非小我,再细言之,儿女私情四字而已,居于道德制高点的“圣人们”该狠狠地吐我一口唾沫,大骂我忘恩负义,没心没肺了。对不住了,尊客们,骂完之后我还是得写完这篇糟糕文,聊以慰藉那些在此种路途上往返不休却仍执迷不悟的人们。苟诸位以此言为一时愤激之语,未尝不可,但仍是希求留下一些什么有的没的痕迹罢。

        我感念着一个过去式的人,还是不了。如果过去式的人尚在,距离周年纪念应当也是不远了,可惜已是伪的了,但总归感念是真切的,不是模模糊糊的,姑且把它叫做感念一种感觉。

        说及我与L君的相遇相识以及暂时性的相知相爱,是始于乙未年的初冬,约摸等同于这个时节。适时我依然对高考失利堕入此番境地耿耿于怀,执拗地以为这个地方尽是懒人庸才,自然是无会意之人,更无施展拳脚之法,前几个月的经历也在不断告诉我,这是的确的,懒人庸才俯拾皆是,用现代人的话语来阐释,可唤作“low到爆”,当然是包括我自己的。一步步直到我认识了L君,人生若只如初见呐,那该是多么怡人兼宜人的事情啊!直至今日,我仍旧感怀着那种感觉,不如说是感恩吧,至若缘由明细,还容待我思忖。

      《星星上的花》有这么一段话,我以为是甚合心意的:“其实他一直渴望着有一个人,能够岁月经年仍拉住他不放,不许他堕落,不许他随波逐流,不许他就此沉沦。”我是这样渴望的,乙未年的我也是或许等到了的;她是这样不许的,乙未年的她也是可能来到了的,只不过是岁月经年被丙申年毫无破绽的句号偷换了。

        在蜻蜓点水般的历程中,就像是两个原始部落的人,各取所需,交换到了自己顶满意的东西,笑呵呵地打个照面就毋须再见。就知识层面而言,我是确实有丰富的,尤以古典文化为要,我感激着那段终日有人与我追古溯今而不囿于坐而论道的日子,“从先秦到明清”,我们罕有的共同感受就是被这个不起眼但又很起眼的要求震住了,六字而已,更是笃定了我们跳出这里的欲望,只不过再一次阴差阳错,L君执意东行,我坚持南下,现在想想,是不是考虑得太早了反而种下了又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以让我们的“类似爱情”粉身碎骨。

        “我们更适合做知己,而非恋人。”某个满天繁星的夏夜她对我说道,那晚的星星跟第一次约会时一样美,是啊,星星会眨眼,她的眼角有一天也会闪烁着泪光。我默然无声,终于是把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红枣米酒汤圆稀释成了一碗寡淡无味的白水。有人告诉我,别把回忆过得比经历还长,矫情做作了一些。是的,苟延残喘的那阵子,我真像是一条丧家之犬,追咬着那一丁点的感觉喋喋不休,连自己都嫌烦。到了最后,我们就像是一只狗和一只蝴蝶,永远也猜不透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了。

        别那么残忍,有人正燕尔新婚,有人在江水中冰冷。别那么虔诚,江面上谁的灵魂,漂浮着不肯下沉。许是遗忘了在哪里看到了这番话,但又不失些许道理。残忍大可是不必的,古人就时常告诫我们既往不咎,既是感恩,虔诚却是很有些必要的,那管什么阴魂不散,为既往守夜到这份上,魑魅魍魉都该超度往生了。

        又想起很有趣值得玩味的一段话,就当是送给过去式的L君了:“终有一日,你我各结亲,一妻二妾三四儿女,五六年间,沧海桑田,历历过往七八皆成旧梦,剩余二三不过年少轻狂,老来相忆,空作笑谈。”L君总是说我才情不够还要拼命挥霍,自然而然就是成了无水之源了,我至今很是受用,真诚地道一句谢谢,尽管斯人已无从耳闻。

        作为一个中文系的半吊子,曾写过那么多的诗歌,无论新诗,遑论古诗,猛然忆起以前却从未主动给L君写过片言只语,失职无心这一层不谈了,更何况是现在已是没有了该职与彼心了,现在的以后,以后的以后,会有比我更有心之人奉上佳作以闻。终于走完了这一遭,算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番赠L君一首压了点韵的新诗吧,也显得我不是那么地没有用心,尽管已无法呈至L君眼前,更无和诗回信一说了:

还你句点

普陀寺的一只猫决意走失

清江里的一尾鱼定计游弋

牧羊人偏偏打起火把催促着荒唐得出奇

的猫儿,不拿耗子

去给我叼起

委身于乌漆黑一团水藻的东西


她已经不叫鱼了,嘻——

探照灯别开得太密集

饲食的蚯蚓也莫要投得着了迷

见异思迁不见得是猫儿的专利

到此为止


揉搓千般扔进纸篓的废纸

伸了懒腰也不想起

泼完这场墨,慵于铭记

猫和鱼都没有秘密

拥抱了一回躲无可躲的瓢泼天气


今后我是谁的甲,你是谁的乙

路人甲见路人乙只会,头低下,示意

再无梨花煎茶,雪水煮诗

美哉过往兮

从大雪到小暑的句点,划得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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