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亳州散记

4.30号上午,我、伴郎strong(简称伴郎S)伴郎Li(简称伴郎L)一行三人坐上了去亳州的卧铺,准备参加好友的婚礼。临行前新郎是这样叮嘱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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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当天我带了一盒三明治。一盒里有两块,但因为各斜着切了一刀,这样看着就像有四块了,这是智慧的力量。

伴郎S上车前随手买了一袋小面包,估计是在付钱时突然想到大家一会儿可能会吃撑,于是又体贴地加买了健胃消食的西梅和山楂片。

伴郎L什么吃的也没带,就在心里装了个如意算盘,想着上车买泡面。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人家硬卧的地盘压根儿就不卖泡面……

僧多粥少,最终连以“充饥”为目的的山楂片都被消耗殆尽了,只能看着食品包装袋发呆。

车程很长,路上颇为无聊,我们十分默契地合演了一出长剧,该剧改编自一则古老的寓言故事——“三个和尚没水吃”。故事要从上了车才发现没有一个人带扑克开始……九小时后结束。

默契一词从未让我如此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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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上收到信息,说当天晚上会在田间放孔明灯,本人对此一直抱有极大的热情,相比之下另外两位对此就兴致缺缺了,他们对我的反应过度颇为不屑,不约而同地表示:“呵,你们女生才会喜欢这种把戏。”是男人就要抡起锄头在田间挥汗如雨,而不是半夜摸黑去放纸糊的灯——至少在到达前两位都表现得足够不屑一顾,让那个兴奋得“动次打次”的人疯她自己的去吧。


亳州站外有个比例失调的雕像,说是曹操,看得出野心膨胀得实在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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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火车,我们决定买点东西拎去新郎家。买的虽然是普通的酒、牛奶、花生油,但商议之下我们决定改写它们的来历,有助于提高b格:酒是伴郎L从北京带来的红星二锅头,油是我从山东运来的鲁花花生油,奶就更了不起了,是伴郎S从内蒙拉来的特仑苏,都是现挤的奶。

可惜见面后没有话题落到这上面,不然一定很有排面。

顺利来到新郎家中,虽已过八点,家里仍备着一动未动的奢华宴席,让这几匹首都来的饿狼进门就能大快朵颐。落座后,我敏锐地发现——两大桌子人里出现了一个性别不同的“叛徒”。此人不管什么菜都要冲上去先夹它一筷子,指如疾风,堪称英豪。

酒足饭饱后众人移步至小麦地,点灯活动开始了。

我,如前文所述,全程激动——打开包装,撑开孔明灯,激动;固定蜡块,激动;别人点火,激动;孔明灯预备升空,激动;孔明灯没升起来,激动;孔明灯落在了麦地里,心里害怕把这一大片麦子全点了,激动;有人踩进麦地里了!!然后把孔明灯托起来,升向天空,激动。呼。

之前稳如泰山的轻蔑二人组在夜晚的麦地里也像少女附身般开始疯狂拍照,不仅要用美颜相机,照完还得再修一波。

点灯前我跟伴郎L说帮忙照相,他满口答应,灯点好了,叫他,不理,原来是在给伴郎S修照片。

放灯回来已是深夜,伴郎L让我传照片给他,我拒绝,因为没连wifi,外地用流量又要多花钱,但伴郎L已经急不可耐:“那有什么的,你看我给你传照片都是用自己的流量,你快点快点。”

呵,男人。

放灯回来后看见新郎的妈妈还在忙里忙外,于是我也帮着阿姨做了点拉花,聊天时问她:儿子明天结婚您心情如何呀?新郎妈妈很平静,说的不多,倒是一直在笑,她说这儿子一直让她很费心,明天可算要结婚了。

第二天是大婚之日。六点出发接亲,我五点起来时看到新郎在洗漱,他精神抖擞,说了昨晚没睡好的事儿——睡在伴郎L和伴郎S中间,被子还不能掀开,热醒几次之后终于肯起了。

我们同行的三个人里,他俩是伴郎,我在这天没什么身份,好在一早收到了新郎妈妈递来的小红花,别在胸前颇显不凡。我把花拿给伴郎L看,上面的两个字被遮住了一半,但依然难不倒饱读诗书的伴郎L,他思索了两秒,落语掷地有声:“……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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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称当世之大学问家。

等伴郎们起床后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基本时间也快到了。因为不知道流程,我们都在门口等着,听候新郎安排。车队倒是准时出发了,但车上没有新郎,他们都以为新郎坐上了别人的车。绝尘而去的车队和在春风中张望的新郎——这个画面倒是充满了故事性。三分钟之后接亲车队又掉头回来了,他们接到了新郎的电话:“没我你们想走哪儿去?”

我坐的这辆车里除了司机和两个伴郎外还有新郎的表妹,表妹是个很乖巧的姑娘,我问她觉得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她说了很多细节:他打小学习成绩就很好,对弟弟妹妹也都很好,从北京回来还会给大家带玩具,从来不发脾气,小孩儿都喜欢和他玩。同样的问题我在之后还悄悄问过新娘,她说一开始觉得她的新郎是个对谁都好的中央空调,但慢慢发觉他对自己是不一样的,一起旅行时会打点好一切,她可以什么都不管,总之是一个可以完全信赖的人。她嫁的就是这样一个人。

由于出门早,我们起的又有点晚,所以没来得及吃早饭,中途停车时我和伴郎L、伴郎S分享了仅有的三根火腿肠(不好意思了表妹…)

后来我把他们拧火腿肠的照片发到群里,伴郎L对着手机开始品评:“嗯…照得不错…把我拍的像一个成功的乡镇企业家,参加什么开业大典,旁边站的是我的保镖。”

“哈哈哈哈这是成功人士的气场啊!”

“………你真的觉得我在夸你呢,是吧。”

……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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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程有些长,司机在车里放起了“哈喽!这里是DJ Mike为您带来的!”社会摇,我像一棵海草,随音乐飘摇。伴郎S不为所动的,插着耳机一直练习接亲的保留曲目——《告白气球》,据说昨天深夜仨人睡前也没少唱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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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亲的过程很热闹,录像比什么都直观,笔头上就草草带过了。

后来和新郎聊天,他说特别高兴我们能从北京赶来,我夸他伴郎选得好,冲锋陷阵没二话,指压板跳绳、脸冲保鲜膜,被一顿刁难后还能满面红光地迎接下一顿折腾。

“唱《告白气球》也特别卖力,简直是在吼。” 像军歌。

“是啊,声音把我都盖过去了,也不知道是谁在结婚!哈哈哈。”

“最后那个酸柠檬你没吃吧?我看都是他们在吃。”

“对,他们替我挡了枪。”

“原来伴郎是这么用的!”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哈哈哈哈”


接亲回来到午饭之前的这段间隙,我们一行几人又去了麦地,不同于夜晚,白天这里绿油油的一眼望不到边,我们决定横穿麦田走去河边。走在麦地里,我不禁发出感慨:“哇,我竟然觉得自己像在田间地头视察的袁隆平!”

“可袁隆平种的是水稻。”

……………

…………

……

真实的、朴实的、扑面而来的蠢。我感受到了。

“你能把人家的水稻改成小麦,也可以当个小麦之母了。”


走到河边,大家开始陆陆续续往河里扔石头,扔得最远的可以直逼河对岸,不过多数还是投在了河中央。伴郎S不知道使的哪门子邪劲儿,石头倒是一飞冲天,可是垂直落下,差点砸在岸边连水都没沾着。看得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都露出了不战而胜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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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基本是在中午结束的。我熬不住了就躲起来睡了一觉,睡醒出门,发现大伙基本都撤了,伴郎L在院子里,看我出来:“醒了?”

“嗯……你没睡啊,内谁呢?”

“没,他在内屋沙发睡觉呢。”

伴郎L说下午我睡觉的时候新娘还特别贤惠地打扫了房子:“看看嫂子,这要换做是你,你打扫吗?”

我也是没完全睡醒,居然说了实话:“…不太行吧…好累啊……啊,但只是今天一次的话应该也还可以…”“你看看你看看。”

彻底清醒后才觉得应该回答个“我当然也行”。


新郎家的院子里有个跟人一样高的大扫把,我抡着它,假装自己是扫地僧,还提起来当空气吉他,一阵摇头晃脑。

伴郎L时不时也把扫把讨过去比划两下。

扫把真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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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郎S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的,瘫在沙发上一直不肯起来,我和伴郎L出门回来,看他歪倒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慢慢悠悠地讲出我们刚才都去了哪儿,说自己这是“不出门知天下事”。

我和伴郎L在新郎姐姐的带领下去菜地进行了观光学习。拔了一头蒜,尝了尝新鲜的蚕豆,摘了朵芍药花,在头上比划比划没舍得丢,拿回来后顺手扔给了不出门知天下事的伴郎S。

还非要信誓旦旦地说是专门为他摘的。


这次的行程很短暂,送我们去车站时又路过大片麦地,伴郎S看着窗外:“我问你,等你老了,要是能搬到这种麦田里住,你有勇气搬过来吗?”

“我要是真有勇气,三十岁就搬来住了,根本不用等老了。”

这件事直到回来也一直在想。

但估计也只能想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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