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歪先生和我的麓湖生活

不歪先生和我的麓湖生活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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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城事,与五婆已是没有任何关系了。但它却以各种政策新名词通过各种载体横亘在我们的面前,比如新农村建设,比如加快城市化进程等等。不知怎的,当年五婆一生梦寐以求的美事,当年我们以之为奋斗目标的美愿,如今却婀娜多姿的在我们面前搔首弄姿,我却提不起半点兴趣。

电话响起,是阿正的,他已到楼下了。对了,约好了今天要谈点事。我关了电脑收拾好东西就匆匆出门了。

在这里,我很有必要要介绍下我这位十几年的兄弟。阿正,广东江门人,陈姓,大名文正,初见他时给我的名片写的是陈正。我后来给他起了个绰号叫陈不歪。年轻时有色心却没有色胆,为人善良勤奋却有机灵,说起话来一脸的坏笑,故号陈不歪,不不正也即正嘛。

不歪先生,我来南方这座城市的第一个土著朋友,刚见面时普通话都说不利索,简直无法交流。说完一句土著语后,总会来句,借果用普通话点扛。一来二往,后来我们约定,他教我讲粤语,我教他讲普通话。可惜的是,15年快过去了,都是孩子他爹了,我没有学会讲粤语,他当然也没有学会流利的普通话。

类甘天介身白色麻衣睇上去好清爽呀,仲喷了古驰啦。一见面他就打趣我,还是那一脸的坏笑。还好啦,喷香水还系同你学的啦,我边应声边拉开车门,你现在不喷了吗。有了孩子后不敢用了,怕对孩子不好啦,香水有毒各嘛。哦,是吗?我反问。其实我还是很想用的啦,他说完后又是那标志性的笑声。

为什么我要这么大篇幅的介绍这位不歪先生呢?因为与他相处这段时间里,算是真正开启了我那所谓的城市生活。也可以讲,是他带领我深层次地认识了这座城。我在他居住的附近谋到了一份做文案策划的差事,于是我从欧阳的那张1.2米的单人床搬到了他的二居室里。

这个二居室位于老城区旁边,走路约摸5分钟就是麓湖。麓湖位于白云山的东麓,是个风景空气绝美之处。早些年的麓湖,一湖清波明亮浩澈,两岸榕树秀丽逶迤。微风拂过,犹如一位南国少女,朱唇轻启,明眸偷窥,美之韵味,延绵不绝。

我的城市生活就在这个美丽的麓湖畔的二居室开始。有了一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有了一个土著的好友。在后面近4年的日子里,我白天工作,晚上他便带着我飚车、宵夜、泡吧、桑拿、扣女。刚开始我还像个羞赦的村姑,不到一年,我竟然也能装逼装得那么淡定自如。我似乎开始融入了这座离故乡1200公里的城市。

再后来,他要搬走了。我也谈了女朋友(也即我现在的妻子)。在附近城中村的一个黑乎乎的巷子里,我和女友租了一居室。第二年,我结婚了。第三年,我在山的另一头按揭了三居室。再后来,我开始了像很多南飘族一样经历的创业。在这个遥远的城,我成家立业了。这一次,似乎更加融入了这个城市。

回头一想,我的城市梦想,从儿时被五婆灌输开始到真正开始城里人般所谓的体面生活,我花了将近20年的时光。

比起五婆,我似乎还算是幸运,毕竟她一辈子也没有过上一天她心目中城里人的生活,最后她只能将这个梦想带进她的天堂。

唉,我儿子不是这里的户口,明年要上小学了,还不知道怎么办?不歪先生开着车忽然叹了口气说。他从小家里穷,初中毕业就跟大哥来闯生活了,虽然日常生活不是问题,但教育医疗却是个令人头痛的事。在我这个年龄,每年要听到不同的人叹同样的气。前些日子,阿飞还就此问题托我给邻居阿鬼讲。阿鬼的同学是当地一个名校附小的副校长。

对于这样的叹气,我每每无法回应。我也面临过这样的问题,我的解决方法是,回到老家的那座小城买了个房子,果断地将孩子送回了原本是他的故乡的小城,让他开始他的生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我不能以我的标准去劝导他们。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深深的沉默。

我沉默的是,我似乎过上了五婆眼中的城市生活,但我没有过上五婆心里面的城市生活。因为,在五婆的心里,那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美好,没有歧视,没有欺压,有着一样的教育,一样的医疗,一样的养老,一样的话语权,有着一样的又白又大的香馒头。在这样的城市丛林里,我只是一个谋生的过客。

办完事,阿正送我去我小区所属的街道办。我的一台小汽车的银行贷款还完了。银行方面说要解冻贷款手续必须带上居住证。我得去续办以前被称之为暂住证的居住证,孙志刚事件后废除暂住证,改为居住证。一字之别,我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到底有什么区别。

我说,你好,我想续办居住证。办事员递了一张流动人员登记表,说,填完后复印你的身份证和房产证,贴上一寸照片,一个月后取。我填完那张令人费解的表格到附近复印完证件,又回到柜台前,忙不迭失的将表格递给办事员。

忽然想起,银行说最好下周就来办。于是,我问了下,能加急吗?她说,可以,300元。然后,将我的身份证还给我的同时,将我刚才辛辛苦苦填写的表扔到垃圾桶。侧身对身边的同事说,带他去拍个照片。他同事把我带到一个过道里用他的手机给我拍了个照片,回到座位让我交纳300元。我给完钱等他开票,等了一会不见动静,就问道,票呢?他说,不用,你放心,下周三一定办好,你等电话。我哑然。

上了不歪先生的车,我简略地跟他讲了讲。他说,没办法啦,要么你等一个月啦,要么给钱快办啦。我又是一阵沉默。法治中国离基层还是任重道远啊,不然就是个人与组织博弈成本过高呀。我想,绝大多数人定然都会像我一样郁闷地选择接受。

洪亮出差回来,邀我一聚。酒到微醺处,洪亮说此行颇顺,如果按次趋势,年底换个奔驰;席间邓华说,如果我赚到500万现金我马上离开这座城,跟我一点关系没有。不歪找我商量投资电子烟的项目,如果众筹顺利,一年也可以赚个大几百万。他自从那年亏了1000万后,尝试了好多项目,而且一直是那么的执着与激情,真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

夜已阑珊,微风拂面。坐在露天的大排档里,看着这个城市的繁华灯火,我不禁想起一句话来,这是个最好的年代,也是个最坏的年代。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说,这是座最好的城,也是个最坏的城。

而我,心里开始惦记着1200公里外的那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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