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

一个人坐着,沉浸在黑夜里,一只25瓦的白炽灯泡垂挂在墙上,昏黄的照着四壁。

阴雨连绵,四月的天还很冷。

我得了一场感冒,好几天了,浑身没劲只想睡觉,书也懒得看,文章也无心去写。一个人蜷窝在床上,昏昏的睡得不知是死了还是活着。睡梦里有人扼制住我的脖子,喘不过来气,我挣扎着强意识的醒过来。我这才知道睡在哪儿,我是谁,知道还活着。哎,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的父母年龄大了,我不愿让他们知道儿子在外的不如意;兄弟姐妹们都在四处的奔波,辛苦劳碌,我也不想让他们分担我的痛苦忧愁;我只想和我的妻子唠唠,她陪着孩子在外面上学。我一个人在家上班,没病没恙的思索不出那么多的东西。人一旦有个灾痛疾病,都想让亲人陪着,都想让亲近的人安慰安慰。

我和妻子结婚整二十年了,我们一起打拼的日子,累过、痛过。

我们一直忙着做生意,脚步没有拾闲过,每年的年三十我们都不舍得关门,我们一家三口在门市里过春节,好多年都这样过。我总感亏欠我们的父母和孩子,也亏欠自己,没有陪父母孩子享受节日的快乐、温馨;也没让自己放松心情,品味日子的美好,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焦焦虑虑、火急火燎的匆匆了一年四季。

妻子每次出差,半夜走半夜回来,有的好几天才回来。那时候还没有手机电话,妻子坐上车,我就开始担心惦念,每次我都留意妻子回来的时间,如果到点没回来,我就会上车站等,问熟人打听情况。

我知道我的妻子很勇敢、很善良、有毅力、有干劲。我一直认为她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女人。

2004年我们上商丘干服装批发生意,刚开始的几年,我们赔的血本全无。和我们一起来的老乡全回去了,妻子硬撑着,五年后我们有点好转。这期间我在单位上着班带着孩子,每逢星期天我带着孩子往车站赶,搭乘鹿邑到商丘的客车,为的让孩子能见见她的妈妈,周六去,周日回来。现在想起来,我那几年慌着的忙着的奔波往来,是不是苦了孩子,也累了我的心。我想着一切都是为生活,至今还有好多人为生计,抛家离口。

那些年,我们在艰难中忍受煎熬,没人帮,也没人问。有时我和妻子南下打货,为了节省甚至一天不吃饭,实在太饿了,瞅路边摊便宜的饭吃上两口,不敢吃饱。有时妻子自己去,一去好几天。有次上广州,妻子走了六七天没有音信,当时也有手机了,我打她手机无法接通。我就联系在广州的同学去帮我找,我同学说广州那么大,我上哪找呀?说的也是我也太天真了。

我这样在焦虑中等待的日子太多了,现在想想有丝丝的忧郁伤感,等待的是一场梦吗?

想想一起走过的日子。想想火车启动了,我俩一起奔跑穿过检票台追赶火车回家的情景;想想困乏至极的我俩躺在火车人行道上酣然大睡的样子;想想我俩守在闺女做手术室的门口难受的心情;想想我俩在风雨里穿行,在烈日下暴晒。我们没有花前月下的缠绵,没有海枯石烂的誓言。

就这样过着过着,日子缥缈了、虚无了。

妻子开始怀疑上了我的感情,吵、骂、咒。或许我自身有错,但错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吵骂,无止休的怀疑,莫须有的帽子扣在我头上。

我在病痛中想到最多的还是我的妻子、爱人。我陪着她,她陪着我走过的这二十年的岁月路程。这一切是梦吗?问自己也问他人,我该何去何从?没人与我话心,一只灯泡灼灼的发着亮光,我的影在墙上。

我几次三番的打开手机,无奈无力的又放下,心里好难受,妻子的手机早已把我的微信、电话、信息统统拉黑,我不能与她通信,想和她唠叨唠叨却不成。但我一直没像妻子那样做,她能打通我的手机,我想着,她那边有个啥事好通知我。

我黑怕夜的降临,四周包裹我的压抑的夜,我真的好怕。

一个人坐着,坐着,胡乱的想着,不敢关了那只白炽灯泡。

……零点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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