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坝,又见留坝

留坝,又见留坝_第1张图片

留坝,本是秦岭深处一座人口不足五万、慢节奏生活的旅游小城。而我每次来这里,都是形色匆匆、五味杂陈。

2016年12月16日,留坝紫柏山国际滑雪场要举行第四个冬季的开园仪式,作为一档与汉中文化旅游事业密切相关的电视栏目的工作人员,我们自然是要有所行动的。

前一天下午,栏目组就开车出发了。从市区进入到留坝境内,再到紫柏山上,山高坡陡,转弯急而多。两个多小时的颠簸车程中,坐在后排的自己再次感受到了晕车时的种种煎熬。

这个晚上,我们栏目组的六个人加上随行的曾老师,在离滑雪场不远的营盘村吃了晚饭并留宿。圆形餐桌与火炉连在一起,在隆冬天气里,无论是叙旧还是谈工作,桌面上的饭菜始终都是温热可口。进餐时还有一只肥硕的哈士奇时时围拢过来,尽管面相似狼,颇有凶相,却实在是温顺友好,在我们身边蹭来蹭去,却从不发出任何声响。后来听同事说哈士奇因为在狗这个种族中智商低下,而和阿拉斯加、萨摩耶并称为“雪地三傻”。我却在想聪明固然是好的,而世间也有太多的物事因笨拙而更可爱,就像这只从不思虑人间忧烦的哈士奇。

炉火、小酒,温暖、安静,这里有短暂的惬意,假如不是想到明天还要工作,大概也会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诗意感怀。

16日一大早,开园仪式前前后后,指导、解说、体验、摄像、拍照、记录,每个人各司其职,忙碌了大半天。吃过午饭那会儿,安老师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让我们启用了景区赠送的那几张滑雪邀请券。对于平日里拒绝一切运动的自己而言,滑雪并不能引发热切的向往。可是转念想到真正的体验对后面写文稿毕竟是有益的,也就勉强参加了。我们依次领取了雪鞋、滑板和雪杖,开始了各自的滑雪之旅。

在初级赛道上,有过经验的自然是得心应手,收放自如,而像安老师不会滑雪的,也是越挫越勇、毫不服输的姿态,连摔跤都是那么欢乐的模样。一会儿的工夫,他已经滑向了底部,又乘着电梯上来了。

只有我这个初次滑雪的,连装备都用不好。脚伸进了鞋里,不知道怎么把鞋带收紧;鞋踩进滑板里才能固定好往前滑,可是我不仅用尽全身力气仍旧踩不进去,而且还站不稳,最后还是教练告诉我应该在平整的地方踩进滑板,然后再进入有坡度的赛道。也是在教练的搀扶下,我的双脚才固定在滑板里。

想要小步小步地慢慢向下滑,可是脚下一点儿也不受控制,横冲直撞而去,没多远就摔跤了。看着游客们姿势优美地滑向坡底时,想着自己干脆在最底下平整的地方开始学吧,兴许能避开摔跤。没想到当我抱着滑板走到坡底时,才发现这个地方根本滑不起来,而且还要时刻提防上面的游客撞到自己。那一刻不得不感慨:人生果然没有捷径,一切貌似取巧的做法其实都是缘木求鱼。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踏着滑板上电梯,我有一种本能的畏惧,尽管上下都有教练站在旁边看护,并不危险,我还是临阵脱逃了。于是大家就可以看到这样一副情景:在洁白苍茫的雪地上,当游客们有序地、从容自在地乘着魔毯“飞”向高处的时候,只有一个胖乎乎的姑娘一步一步地踏着雪,抱着两个长长的滑板,吃力地、慢吞吞地往坡顶爬去。

摔跤次数多了,又总是在雪地里挣扎半天爬不起来,每一次都需要教练的帮助,忍不住心生愧疚,忙不迭地道谢,又不敢看教练们遇见我这样一个总也“飞”不起来的笨鸟,到底是怎样的神情。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安老师说再滑一次就要结束,要继续拍摄了。又一次摔倒后,教练提醒我:两支滑板前面张口收小,后面张口扩大,有点儿像内八字的感觉,滑的速度就会慢一些。起步时确实如此,可是下坡时我仍旧感到快,于是把两支雪杖拼命往雪里插。让我纳闷的是,竟然滑得更快了。速度确实可以成就激情和狂欢,可是停不下来实在是一件尴尬的事情。在飞速下滑中,简直惊惧不已,本能地大声叫喊。哎嘛,不好,我好像还听到了别人的尖叫。原来我的正前方是一对情侣,显然也是初学者,站在滑板上,不知道该如何躲避来势汹汹的我。显然,他们早已看穿我是一只根本不会转弯的菜鸟。

感觉自己也快要摔跤了,索性提前往后倒去,厚厚的冬衣摩擦着雪地,速度总算降下来了,正好停在那个男生跟前。十分庆幸的是,只撞了一下他的滑板,没有撞到人。

在返回的车上,同事说:“你最后一下可滑美了,别人下坡都是减速或者正常滑下去,你是加速,加速。”
“我啥时候加速了?我是一直在减速,想停下来啊。”
“雪杖一直往雪地里插,还不是加速,加速?”
“哦,是吗?我一直以为那样可以停下来呢。”
……

不过是短短半年的工作时间,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来留坝了,只清楚每次都是因工作而来。在这里,望格桑花海,看醉蝶花开,观凌霄花事盛,在探险的山坡上睡睡袋,在紫柏山上住帐篷,行走于老街之中,跟着大团队“重走红军路”,年底又在这里多了一次滑雪的体验。从事媒体工作,让我逐步打开自我封闭的空间,去见识更广阔的世界,去体验未曾有过的经历。然而工作状态中的急迫感和快节奏,让生命历程中所有的观景和体验都成为了浮光掠影。虽然有过瞬间的惊艳之感,却也遗憾。

也是到景区出差的过程中,我开始体会到美景真正属于的是游客而并非媒体。尽管媒体从业者可以更专业地呈现和传播风景之美,却很难拥有欣赏风景的舒适惬意心境。这就像银行的点钞员,望着摆放在眼前的百万现金,大概也并没有清点钱币的快乐之感。

只记得有一个晚上,很难得的,既没有外出活动到很晚,亦没有开会到深夜,八点钟的光景,我决定一个人到老街的书吧坐一会儿。本是盛夏时节,在这个避暑度假的山间小城,丝毫感受不到难以忍耐的炎热,在山风的吹拂下,反而有一股清凉之意。老街的书吧,空间并不阔大,却古色古香,清新别致,是我第一次来便喜欢上的地方。我轻抚着书架、展台上名目繁多的一册册装帧精美的书本,心里涌动的是一种宁静的欢喜与迫切的期待。也只有在这个时刻,我才又重新发现在时代的滚滚洪流中,不管个人的生活是如何动荡不安,内心总该留有一个角落给最初的自己。而这个角落,永远不被浮华湮没。

我常想待到春暖花开时,应该来一趟留坝,放下所有的负重,放情于丘壑之间,只为春山如笑,只为烟岚云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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