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青,一种无法被理解的生物

此刻,我就是愤青。

几个朋友一起吃饭,闲扯犊子的时候聊到了党费的问题,对于初出茅庐,还没什么积蓄的小年轻来说,每年几百块党费似乎也不多,但每次发工资时发现少了那几百块,都会不自觉地心头一紧,好像紧巴巴护着的那碗猫食被踩翻了一样。于是A道出了我们所有圈内人士的心声“这也扣太多了吧”

于是一场“吐槽大会”正式开启。

B说“每年光扣钱,也没什么好处”

C说“就是啊,一点回报都没有”

D说“都不知道那些钱花哪去了”

E说“不止现在要交,退休以后也要交,你不死就得一直交”

于是大家哗然,三五个人嚷着还不如退党算了。

于是F说“你们这群人就不配入党”

大家一时很方(慌),又觉得很没面。

在这样一个模式下,F同学显然触犯了“少数人禁忌”,明明没人和你一伙,偏要和大家唱反调,结局可想而知,群起而攻之。

A说“吐吐槽总可以吧”

B说“不是那个年代了,不可能要求我们有那么高的觉悟”

C说“你觉悟高你应该入党啊”

D说“原来你还不是党员啊”

E说“站着说话不腰疼,扣你钱,看你肉疼不疼”

于是F一直在义正言辞的辩解,在他的辩解声中,我似乎回想起了大学时代入党时自己宣誓的样子,回想起了考察人考察时,自己大义凛然的样子,想起了滚瓜烂熟的党的宗旨,想起了党员的义务,想起了我党的使命,想起了我为什么要入党,想起了当初我是何等盼望着能够得到那样一种荣誉。而今,为了几百块钱,却弃之如敝履。

F越说越激动,大家都不做声,似乎沉湎于一种自责里,又或者在思考着如何应对他,而后E突然说了句,“你真是个愤青”,于是所有人都在嘲笑F是个愤青中草草收场。

不可否认F是个愤青,他总是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没事就和人吵架,激动起来就吐沫星子乱飞,从不巴结领导,也不拉拢同事,想干嘛就干嘛,不想干嘛就不干嘛……所有人似乎都不能理解他的行为,嘲笑他处事的方式,很少与他交往,背后说他坏话……我不知道大家是真的不喜欢他,还是只是习惯了嘲笑他。但我总觉得,他之所以愤怒,不过是他所信仰的世界遭遇了侵犯,而我们不能理解他,是因为我们不能理解他所信仰的世界。

想当年刚毕业那会,我也是一样的愤青,在那之前,我一直信奉着教科书式的正义与美德,信奉着动漫式的正义能压倒邪恶。至今,我还会时不时地把正义这个词挖出来说说,只是声音越来越微小,态度越来越平静,平静到连我自己都觉得,似乎那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那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因为现实就是这样告诉我的。于是乎当有人还在为不义之事愤怒的时候,我却逐渐成了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冷漠,麻木,甚至嘲笑他们太幼稚,太虎。

我们总会习惯性说那些人虎,居高临下地说那些人虎,但真正虎的也许是我们自己。自以为处事聪明,游刃有余;自以为情商颇高,委曲求全,自以为这就是所谓的成长,搞懂了社会,玩转了社会,却遗忘了那个年少的自己倔强的样子。为了爱情绝食的样子,为了梦想流浪的样子。和父母对抗的样子,父母说“你不懂”,你说“你们不懂”。

几年过后,在社会里涤荡得久了,亏吃得多了,渐渐学会了忍气吞声,学会了看人脸色,学会了小心说话,谨慎为人,学会了去看惯所有看不惯的东西,然后告诉自己,社会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当身边都是这样一群人的时候,所有人都同步在做着妥协,也就自然而然习惯了妥协,从石头变成滑头,没人来打磨,自己就把尖缩了回去,因为这样才讨人喜欢,才有好人缘,才能好办事。

当所有人都在故作成熟、故作高深的吐槽愤青的时候,我突然不能明白这个社会到底怎么了,委屈求全可以等同于友好,忍气吞声可以等同于大度,那些哑巴吃黄连的苦,都成了成长路上必读的书。

愤青在很多人眼里是一个不理性的代名词,他们总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一点点小事发怒,情绪激动,甚至略有偏激,或很偏激,很不讨喜。而很多愤青,他们不过是坚信着自己所理解和幻想的世界,对于一切与所信仰世界背离的东西,义正言辞的拒绝。他们心里有最纯粹的信仰。有这个世界最初的模样。

其实我觉得青年人需要一点愤怒,需要用愤怒来表明自己的态度,用愤怒来坚守自己的信仰,用愤怒去抵御那些不堪被侵扰的风气。愤怒是对于妥协最明确的拒绝。而我们一定要愤怒吗,不能平心静气地解决问题吗?如果能,还需要什么愤怒。

这不是一个能通过沟通解决问题的社会,(也许只是因为我不具备足够的沟通能力),唐僧和孙猴子沟通了几百年,不也还得靠紧箍咒让猴子听话?现实社会不是童话,沟通可以逼良为娼,却不见得能劝贼从良,不然法律也就没用了不是。愤怒对于愤青来说,就是内心世界的法律,是他们唯一表达立场的手段,是他们唯一能用来维护立场的手段。

而我们,可以不做愤青,但至少给予愤青多一些的理解,尝试着欣赏他们所信仰的世界,也许那里,有我们久违了的盛世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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