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恩哈特与魔戒（6）

远足
        贝恩跟民兵队长威尔学会射箭之术，维文传授贝恩基本剑术与疾行术。三年前，年仅十岁的大卫就是靠疾行术秘密跟踪了河中巨兽鳄鱼王。维文在教贝恩剑术的时候，曾多次让大卫与贝恩比剑，来试探贝恩的能力，看看他是否真的是神祗的后代。结果发现他的各项能力还不如普通人类，而且力量比大卫弱太多。那场大病对贝恩体质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半精灵与人类相比力气稍弱，而视力却强得多，这种先天因素令半精灵里多出射箭好手，战士却少得多。蕾妮擅长射箭。而大卫更喜欢近身搏击。
　　“世界上最厉害的战士是谁？”大卫曾问老爹。
　　“应该是剑圣。”维文回答。
　　“剑圣？那他肯定是人类中的英雄！”大卫感叹。
　　“错了，他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不是人类。”维文纠正。
　　“绝大多数情况？”大卫不解。
　　“剑圣这个名号传承了很多代，继承剑圣衣钵的，基本都是北方草原的兽人族，人族寥寥无几。”
　　“为何？”
　　“因为先天的体质因素。从敏捷上看，兽人比人类敏捷，与半精灵旗鼓相当。力量上，兽人比人类强大。世界各个族类中，除了智力因素外，人类是中庸偏弱的角色。”
　　“那到底有没有人类当上剑圣的？”

        “历史上也有，凤毛麟角而已。”

        “力量与敏捷，大可从后天的锻炼来弥补吧！”大卫眼睛炯炯放光。

        “那得比兽人多付出多大的努力？简直多到无法想象……”维文不抱希望。
        蕾妮问威尔：

        “爸爸，咱们又不去森林里打猎，更不去伤害其他人，学习射箭是为了什么？”
　　“学箭并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救人。”威尔回答。
　　“救人？”蕾妮不明白。
　　“是的。如果将来村子被外族入侵，或者咱们的亲人朋友被坏人伤害，咱们的箭术就派上用场啦。咱们会毫不客气的将来犯之敌送去见神明，杀他们就是救我们自己。”
　　“希望我的弓箭这辈子都不会派上那种用场。”蕾妮感叹。
　　蕾妮、贝恩和大卫三人的关系非常密切，他们经常远足，去云雾森林深处或其他地方探险。通常离开村子二十公里就能看到安全警示牌，有的地方则会碰到隔兽网，如果越过它们就是未知的危险地带了。
　　威尔常告诫三人：
　　“嘿！千万别沿多翡河跑得太远，如果跑到上游去，那里只有鳄鱼的血盆大口在等着你们这群小羊羔！下游也没什么好看，半兽人会先把你们的腿吓软，跑不动路，这才不慌不忙把狼牙棒往肩上一担，慢悠悠的走过来！”
　　对于威尔的警告，三个孩子可没怎么当回事儿。
　　秋初一个燥热的下午，贝恩约好蕾妮和大卫在老地方集合。老地方的位置在村口大路附近的密林里，一株巨大的大颅榄树下。
　　“虽然沿着多翡河去下游不太可能迷路，”大卫似有顾虑的说，“但威尔叔叔说的似乎有点可怕呢。”接着却又轻描淡写的说道:“不过他提到的‘半兽人’倒是给我不少吸引力，看来我很有必要去搞一只狼牙棒来玩玩了。”
　　“我可不想在这么炎热的天气去下游，”蕾妮小嘴一嘟，表示不同看法：“那里只有草丛与灌木，谁给咱们遮挡太阳呢？”
　　半精灵的确非常不喜欢顶着太阳赶路，而她不喜欢的主要原因却是怕强烈的光线把皮肤变黑。
　　贝恩微微一笑，鼻梁上漆黑深邃的镜片仿佛立刻让周围的温度凉爽了一下。
　　“也许，我们可以到那颗“白胡桃”上面去避避暑。”他用戴着紫宝石戒指的左手食指，朝正东方的天边点了一下。
　　循着贝恩的指向，蕾妮吃惊的说：
　　“白胡桃峰？”
　　“嗯。”贝恩点头说：“我知道卓培叔叔在那里工作。”
　　“可他现在还在那里吗？”
　　“一直都在。让你们看一样好东西。”大卫颇神秘的说。他抬起右手。
　　贝恩和蕾妮向他的手看去。只见那食指上戴着一枚镶着黄宝石的银色戒指。
　　“灯笼石戒指，”大卫美滋滋的说：“卓培叔叔送给我的，上一次老爹在雪山碰到了他。”
　　“真漂亮！”蕾妮夸赞。
　　“除了漂亮还有别的好处吗？”贝恩说。
　　“问得好！瞧着！”大卫嚷道。
　　然后念起短暂的咒语：
　　“前路需照耀。”
　　戒指上的宝石亮起来了，发出柔和而明亮的黄白色光芒！虽然是白天，但仍照亮了前方五六步距离。
　　“哇！”蕾妮惊叹。
　　“我明白它为什么叫灯笼石戒指了。”贝恩恍然。
　　“卓培叔叔做的东西总会令人惊叹。”蕾妮拍手雀跃：“咱们就去白胡桃峰，说不准会碰到卓培叔叔，他上次来还说要送我一副手链！”
　　“更说不准会碰到红鬼子，你们难道不怕？”大卫佯装威吓。其实他心里非常乐意去，但此时故意吓吓蕾妮和贝恩。
　　“听说他们只在山的东边活动，咱们只要不翻过山顶就没关系吧。”贝恩说。
　　“可重点是卓培叔叔就在山的东面。”大卫说，“那一次老爹就是在那边的岩洞里遇到他的。也许他早就离开了，但咱们并不会扑一场空，因为那里面正有三个坐得端端正正、手攥刀叉的红鬼子准备开饭哩！”
　　“这么说你肯定见过活的红鬼子了。”蕾妮揶揄。
　　“这倒没有，”大卫很坦白：“不过见了我会认出来。红鬼子的皮肤一定非常红。”
　　“你害怕他们吗？”
        “笑话！我只是担心你们怕。但话说回来，如果没有危险那还叫什么探险？”
　　“不过，“贝恩说：”去一趟葛耀谷山需要五天，一个来回再加上在那里逗留的时间怎么算也要半个月。嘿！咱们可从没离家这么久，你们打算怎么和父母说？”
　　“我可是准备一切都对老爹坦白的，”大卫说：“因为我知道无论我想做什么，老爹总会说一句‘去吧，儿子，这是伟大的肯尔恩神的安排，是让你成为大人之前所必须经过的修炼！请记住，你是最有希望收复故土的未来人皇！’”
　　“我父母在我的恳求之下也会同意，他们总是听我的，但也会很替我担心，怕我在外面会遇到危险。”贝恩真诚的说。
　　“我的父亲也一样，他也常常在为我担心，”蕾妮说，“不过他更希望我能找到自己的快乐与追求。”
　　“说得这么深沉干吗？”大卫淡定的说：“只不过是一次旅行。好啦，先回去准备吧，明日破晓时在这里集合。”
　　在秋虫饮露的呢喃时刻，一道移动飞快的灰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大颅榄树下。这道影子先是露出一双流萤般闪烁的眼睛，然后是一张隐现英气又略带稚嫩的脸庞。
　　正是披着灰色精灵斗篷的大卫。他打量一下四周，强壮有力的右膀把斗篷轻轻往后一撩，露出里面的黄白色亚麻镶边外套，与腰上悬挂的长柄宽刃剑。
　　大卫向不远处的贝恩家望了一下。这时他隐约听到马蹄声，视线一转，视野远处出现骑着栗色银鬃小马的蕾妮。她朝这边挥挥手，策马飞奔过来。
　　蕾妮身着水绿色雅致套装，脚登黄色及膝长靴。整套衣服镶满了细金丝花纹和小金片点缀物。握着缰绳的双手戴着露指手套，腰间悬挂精灵短刃，身后背有弓囊和箭壶。弓囊里有一张褐色精灵长弓，透出古朴之气，箭壶里整齐排列着二十余只白羽箭矢。红色马鞍一侧，挂着小帐篷卷儿、睡袋和一只奶囊，另一侧挂着囊鼓鼓的食物袋。
　　过了五分钟，贝恩也来到树下与小伙伴们汇合。他穿着传统半精灵装，青绿色短褂上竖着一排暗黄色葡萄扣。身背短剑，右手牵了一头羚羊，鼻梁上的夹鼻墨镜似要滑下来。
　　“哇，雷欧！”蕾妮跃跃欲试下马迎上去。真奇怪呢，虽然几乎每天都能见到雷欧，但并不会因为习以为常而减弱或打消蕾妮对雷欧的喜悦感。而贝恩对待雷欧就像形影不离的伙伴，能走的话就绝不骑它。他把雷欧当亲兄弟而非坐骑。他们可是吃同一位母亲的奶长大的。
　　贝恩拉着气势汹汹的雷欧走到树下。与其说是贝恩牵它过来，还不如说是贝恩被它强拽过来的。
　　雷欧经过这几年的成长发育，出落成一头雄健的雪羚。它的身高达到惊人的一百六十公分，比它父亲森嘎高出不少。它通体白色，头上长着竖琴形的半透明羚角，颈部和后腿有呈“F”形的蓝色胎记，四只蹄子漆黑如墨。它的颈后搭着鼓鼓的褡裢袋，背部装有合体的鞍子，鞍子一侧挂着睡袋卷儿，另一侧绑着小铁锅和餐具袋。
　　蕾妮和贝恩翻身上了坐骑。
　　“队伍集合完毕，探险之旅正式开始，现在出发！”大卫高声说。

        他大幅度迈着步伐，甩开胳膊就往前走，然而迈出的左脚还未落地就又缩回来。

　　“噢，等一等……”他把手指放进嘴里，冲远处吹了一声嘹亮的呼哨。
　　立刻从远处的黑色树影里奔出一头黑色矮马，身上背满了出门远行所需要的各种物品，种类齐全而且收拾得整齐利落，其中还包括一只特大号帐篷。马鞍一侧还挂着一面锃亮的青铜臂盾，盾牌上铸有极简的巨龙兽面纹。
　　“还最有希望收复故土的未来人皇呢，竟然差点忘了自己的马，这个家伙……”贝恩和蕾妮一阵无语。
　　蕾妮拍马向大卫走去，准备给这个冒失的家伙一个爆栗，结果大卫敏捷的跳上马冲向远处。
　　“呼嚯……”大卫在远处庆幸的笑。
　　三个孩子在大卫的笑声和蕾妮的抱怨声里，顺着大路出发了。此时在正东方，那个宛若挂在天边的雪白色“胡桃”，似乎慢慢变得灰暗。当然，这个极细微的变化谁也没有发觉。
　　三人各驭坐骑，在云雾森林的大路上行进。中午时，他们找了歇脚点停下，胡乱塞了些月亮饼（半精灵传统食物，主要由面粉和核桃仁烙制而成，可以保存一个月），割了青草料喂饱坐骑，休息片刻便又匆匆上路。临近黄昏的时候，他们在一条小溪附近找到一个凉爽宿营地。
　　三个孩子跳下坐骑，把各自行李鞍子卸了，让坐骑们自由活动觅食。然后大卫和贝恩忙着在背风的树荫下搭建帐篷，蕾妮则去潮湿阴暗的树下寻找松茸和松蘑。略有小获的她匆匆归来，从食物袋里拿出腌猪肉和生鸭蛋，还有荞麦干面包和雪梨鱼子酱，开始准备晚餐。
　　这时一大一小两只帐篷已经搭建好，贝恩与大卫合住大帐篷，小点的则是蕾妮的。贝恩赶过来帮衬蕾妮生火做饭。他从溪边捡来三块差不多大的石头，放上铁锅准备生火。大卫抱来一捆干树枝放到铁锅旁，接着兴冲冲的从行李中找出鱼竿，向溪边急走过去。但蕾妮马上挡住了他。
　　“嘿，我说，”蕾妮说：“食物已经够多了，请放过那些可怜的鱼儿吧！”
　　“我这是去钓几尾鲜虾。用白葡萄酒浸泡后，再煨一下便是美味呢！”大卫陶醉的说。
　　“难道你真以为你的垂钓技术很高明吗？可不要耽误大家的行程。”蕾妮嘲笑。
　　“我承认，我的钓鱼技术虽然不如我的烹饪技术好，但仍要胜别人一筹。”大卫不以为然。
　　“听说用酒腌过的河虾要用铜锅来煨，味道才会更好，哪里有铜锅呢？”贝恩说着四处打量，又与蕾妮互望一眼。俩人的嘴角泛起微妙笑意，统统向大卫的马鞍看去，那里挂着大卫锃亮的小青铜盾。
　　大卫看到俩人的目光，立时感到一股凉意顺着脊背往脖子上窜。他感觉到情况不妙，接着马上明白了。
　　“算了算了，”大卫表情自然的说:“炊具不全，我改日再给大家做这道美味。”他假装随意的走到他俩眼前，用身体遮住小盾牌，又说：
　　“大家都饿了，可以开饭了吗，蕾妮？”
　　“你和贝恩去溪边清洗这些蘑菇，还有餐具。要快点哦，我的烹饪速度可是很快的。”蕾妮着重强调最后一句。
　　贝恩和大卫从餐具袋里掏出银餐具，匆匆向溪边跑去。回来时，铁锅下的火已经小了，到处弥漫着香味。
　　“好了，这道鱼子煎蛋已经做好，淋上麻油和豉油就可以吃喽。不过松茸炖腌猪肉可要再等会儿。”
　　“我们等你一块儿吃。”贝恩和大卫异口同声。
　　晚餐味道着实不错。三人吃罢，打着饱嗝钻进帐篷，一直睡到东天挂满紫罗兰色朝霞。贝恩和大卫从帐篷里一高一低钻出头来，发现蕾妮已经将早餐准备好了。
　　“赶紧把羊奶全喝掉，再过一天就不新鲜了。”蕾妮冲着从帐篷里露出的脑袋喊：“《威戈瑞尔食物食用公约》第三条，牛奶、羊奶等奶类饮品必须在三十六小时的新鲜期内饮用完毕，若超期饮用则有一定几率变为半兽人。”
　　贝恩和大卫连忙冲出帐篷，将餐盘上的面包和银杯里的羊奶飞快得吃喝干净。他俩去溪边清洗餐具的时候，蕾妮将空了的奶囊扔给大卫，说：
　　“大卫先生，请到溪水上流把它冲洗干净。”
　　三人整理好物品和坐骑，精神饱满的上路了。他们用一天半时间走出云雾森林，进入青色高原。由于没了树荫的覆盖，太阳光变得毒辣起来。三人便白天休息，夜里赶路。
　　这天夜里的月光非常好，连骑行时的投影也没有那么暗了。贝恩怀疑自己出现了错觉，因为在接下来的几个夜晚，皎洁的月光一直照耀着他们前方的路，明月似乎一直呆在中天，从未落下。
　　走出密林后，三个孩子每天花几乎整个夜晚的时间来赶路。偶尔会在路上碰到熟悉或陌生的半精灵，孩子们都不失礼貌的打招呼。而半精灵也微笑回礼，并用带点诧异的目光打量这三位小旅行家。
　　三个伙伴像风一样在青色高原上奔跑。远处葛耀谷山脉的面貌渐渐显露在他们面前。到了第四天凌晨，他们终于来到巨大的葛耀谷山脉脚下。
　　葛耀谷山像一条无边无际的巨蛇横亘在眼前，首尾都消失在远远的地平线上。这座山脉上半部分是白色的，下半部分是暗青色。如果到了冬天，整个山脉会百分百覆积冰雪。
　　三人被大气磅礴的山脉震撼。他们在威戈瑞尔可看不到这样的景象，平时看到的白胡桃峰其实是山脉上一座巨大主峰，在它周围飘浮着灰白色的云。
　　“哇……天哪，那个就是白色的胡桃吗！”蕾妮仰望着发出惊叹。
　　“简直大得无法想象！”大卫找不出其它形容词。
　　贝恩同样非常震惊，感觉自己的视野和胸怀变得极度宽广，感到造物神伟大创造的浩瀚。却忽然又想到：山这么大，怎么才能找到卓培叔叔？
　　三个坚强而年轻的威戈瑞尔人在山脚下休息片刻，然后都换上灰色精灵斗篷，开始向山上行进。这种精灵斗篷是威戈瑞尔人特制的，作用很多。它像一只扁口袋，有两层，共四个颜色。一面是青绿色，可以在森林或草原隐藏自己的行踪；另一面是灰色，亦可以在夜晚隐藏自己的所在。把里面翻出来，变成另外两种颜色：一面织满白色天鹅绒，可以御寒；另一面是非常显眼的火红色，万一迷路便于让别人发现自己，另外还添加了防水工艺。
　　太阳升起时，小家伙们还没到山腰。山路平缓的向上延伸，他们一边慢吞吞驾着坐骑，一边欣赏周围风景，心情兴奋，毫无倦意。高原雪山的壮观景色三个人头一次见到。
　　太阳渐渐升至南天。蕾妮被愈发明亮的太阳光搞得渐渐焦躁起来，贝恩见状立刻奉上黑曜石墨镜。蕾妮戴上后心情大为好转。不过女孩子的体力实在有限，一夜的车马劳顿已经将她的体力消耗殆尽、疲惫不堪了。
　　“嗨，先生们，可以休息了吧？”蕾妮终于忍不住说。
　　“请恕我未考虑周全，蕾妮小姐，我马上去找露营地。”大卫敏捷的跃下马来，先殷勤而优雅的慢慢扶蕾妮下了马，让她在小马的影子里坐下。然后突然像打了鸡血一般，极飞快的跑远了。
　　贝恩也跳下坐骑，攀上一个高处，手搭凉棚向四周寻找，发现离此不远有一个又阴又背风的山坳。
　　等大卫气喘如牛的找到他们时，山坳中已经搭好帐篷，贝恩和蕾妮正坐在里面有说有笑的，还津津有味的品尝着玉米曲奇饼呢。
　　“快来！”蕾妮一看到大卫就冲他喊：“比莉婶婶做的饼干！没有比这更棒的了！”
　　“呃……你们……”大卫无语的瘫坐在两人面前。
　　葛耀谷山脉白天的气温还凑合，但当天黑下来，温度也很快降下来，还刮起了寒风。那寒冷的山风啊，疯狂地吹在山棱上，发出呜呜声响。
　　后半夜时，风才渐渐刹了。
　　帐篷周围毫无动静，看来三个小家伙还未醒。
　　大号帐篷里，贝恩躺在温暖舒服的羽绒睡袋中，发出轻而均匀的呼吸声。
　　他晶莹如玉的脸庞上，鼻翼轻轻翕动。细致的眉峰忽然微微一拧，他睁开眼睛。
　　透过帐篷上的透明天窗，贝恩看到深蓝色天空有一颗星星亮了起来。这也许是太阳下山后升起的第一颗星星，不过贝恩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
　　这颗星星坠落下来，白色光华映照在贝恩漆黑深邃的瞳仁里，一闪而没。贝恩麻利的从睡袋里爬出来，钻出帐篷。
　　虽然周围什么动静也没有，贝恩仍然确信它就落到了附近。他四处张望，发现西方有一丝亮光。那颗星星就是落向那边去了！
　　“大卫！快醒醒！有异常……”贝恩返回帐篷，一边小声喊着一边用力推着大卫。大卫往睡袋里缩了缩，翻了个个儿，然后继续熟睡。
　　贝恩冲出帐篷，睡眼惺忪的蕾妮钻出来问：
　　“发生了什么事儿？”
　　“你快叫醒大卫！天上掉下星星来啦！我先去看看！”
　　贝恩向远处奔去。
　　“我们马上就来！”
　　蕾妮精神一震，漂亮的绿眼睛里立刻盈满神采。
　　贝恩跑了两百多步，发现那团光亮是从一个小山包后发出来的，他放缓脚步，慢慢靠近小山包，轻轻爬上去。
　　从山包顶上露出半个头，他一看那团光亮就惊住了，并且忘掉呼吸达三分钟。
　　“呃……这是？！”
　　“是什么……”在下面往上爬的蕾妮说。

        她看到贝恩猛地回头冲自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只好把剩下半句咽回肚里。
　　“呜……”跟在蕾妮身后的大卫刚要作声，就被蕾妮捂住嘴巴。
　　贝恩向蕾妮和大卫重复着手势，示意他们爬上来的动作一定要轻，但接着发现他们的表情突然都凝固了。而且，他们的每一只眼睛里，都出现了同一个清晰的影像！这个影像就是贝恩刚才所看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