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梦

我会翻阅2013年至今的日记本寻找曾经简略记录下的梦。无聊或者有趣，要是有丝毫意义的，我都会构其骨架、填其血肉、赋其灵魂。

权当练笔了。晚些时候也会写下FtM的心路历程。

＊注:人名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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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发自App

第一个梦

黑夜，又是黑夜，然而我在梦里倒是习以为常了，只是醒来会想，果然，这个梦又是铺天盖地的黑。

这个黑夜不是刚入夜，没有开张的商铺，没有小学穿着酒红颜色校服的学生，也没有来接孩子或仅仅是路过的昂贵豪车——这个黑夜像是午夜以后，它缺少人气，寂寥而诡异。

我和韦韦一起来到学校。校园漆黑夜寂寂，月下的广场荒凉无比，教学楼无灯而诡谲。我和她始终没有向更深处走去，甚至许久不说一句话。我们站在门卫室旁边，我看见零星的学生提着或拖着行李，和家长一起，走出宿舍从“和谐路”向我们的方向走来，然后擦肩而过，随之消失不见。

我没有踏上“和谐路”，去看看足球场和饭堂，或者菜地最深处的“帐篷”，我想我是知道原因的——我害怕。我真害怕再看到这一切会忍不住流泪，所以我强硬地拒绝更爱母校和同学一些。

但是毕业那天我已经明白了，什么“与其最后会失去，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哪个卵仔说的，真他妈屁话。如此喜欢一样事物，就喜欢去吧，失去不失去有什么重要？矫情一句，“至少曾经拥有”，就足够。明明清楚自己喜欢这样事物喜欢得不得了，又装作冷漠拒绝它，失去的时候就有你好看的了，后悔都来不及。

我回头想和韦韦说些话，却发现她忽然不见踪影。我感觉失落，像是被抛弃一般;但又愧疚，因为她帮助了我很多，我却总对她不够好。想着她恐怕离开了，回家是不太可能的——她讨厌回家;她大概不耐烦——她讨厌被困在学校;揣上几十块钱在这座城市里流浪去了。我走进门卫室收拾我的东西，这时候学校里几乎人去楼空，黑夜更加安静得令人难过——我是没有感到恐惧的，说来也真奇怪。头顶是白晃晃的灯光，迷迷糊糊，门卫室里还放着许多学生的行李。靠近门口的地方应该放着韦韦的迷彩双人帐篷的，但是没有。我大概只拿了什么小物件，就要离开学校。门卫坐在木椅子上，他身前的木桌子上依然放着三本登记簿——请假，迟到，外来人员。我路过他，他一直看着桌面，没有转头来看我。我忽然想念他叫我名字问我“名越，你请假没有？”，或者无奈地叹气，微微摇头。我知道这么一走就是“永远”，我怕，我还是怕。

卡也不需要刷了，我大步跨过两道减速条，走到马路边站定。

马路阒静，不闻人声。“克罗地亚”的灯光丝毫不见，只有清冷的几盏路灯投下微光。似乎还是有些冷的。商铺不见营业，路看不到尽头，仿佛天地间只我一人，刚才看见的门卫也只是作为摆设的NPC，鼠标不可能点到他，他也永远不会说出来一句话。强烈的迷茫与被全世界遗弃的恐惧席卷而来，我害怕。

不过最终还是有人来陪我了。我看见了韦韦，她从我身后的漫漫长路走过来，表情满不在乎，却如神祗降临。我不知道她是怎样离开我，又是怎样出现在我身边的。她说她找不到班花，问我有没有看见他。我想起她更早前忧伤地寻找卷卷的模样，我们还去了教务处主任——化学老师那里调监控来看。我们原本是先去门卫室看监控录像，但是门卫室的电脑实在不敢恭维。当我看见键盘上厚厚的那层灰的时候，又震惊又觉得好笑。

我也没看见班花，我说。正巧这时，她手机响了，她说正是班花打来的。

接完电话她告诉我，他在xx吃饭，挺热闹的，600分以上还能免单。

我想，班花不是五百多分么，跟那些人聚在一起干什么？何况大半夜的，吃什么饭啊？

但听见分数我便难过无比。原以为“海底医院”的四人中该是班花考得最差，怎么，变成了我？真是一场噩梦！

但也，该祝福。祝福其他三人。

我确定自己是嫉妒班花，就像我嫉妒班长一样。但是我又喜欢他们，喜欢得不得了，希望永远不毕业，时间静止那一刻。

2017年7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