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投资股票当成生意去做的人,是聪明的投资者。——格雷厄姆
越是参与炒股这个游戏,就越是深刻觉得每日研究投资经典的必要性,因为在市场先生的忽悠下,一不小心就把投资的参考系从公司内在价值变成了市场行情高低。
每日复习大师的经典,一方面可以提醒自己小心入坑,另一方面又可以和实践印证,百战归来再读书,自身的投资理念通过印证和调整又可以得到一个层次的精进和升华。
认知神经科学有一种说法,大意是说我们的整个认知系统就像是一座城市,每一个知识点都是散布其中的建筑,而联想则是联系它们的通道,我们思考、迁移、类比、联想得越多,通路就被运用得越频繁,也就越宽阔;当我们需要运用到某一条信息的时候,就能以越快的速度抵达,这种通路的宽阔本质上是神经元突触的联结和强化。
巴菲特和彼得林奇都强调用三五句话把投资一家公司的理由说得清楚明白,如果做不到那就证明你对于公司的理解还不够深刻。这种下意识决策的能力,就是大脑里的模型经过千百次推理、演绎、模拟、实践、调整、升级之后的结果。
经过反反复复的阅读、思考,通过一次次的强化联结,神经元突触四通八达,信息通路无比通畅,价值投资的理念深深地融入骨髓和血液,成为一种本能的反应,最终投资决策的熟练程度就像博士生计算幼儿园的1+1的命题。
其实越到后面越会发现,巴菲特的投资没有定式,就好像贝索斯和马云,他们的商业从终极的格局来讲,从来不是一个具体的项目,所有的项目都随着环境变化的而改变,最终剩下的是一把尺子,就是服务用户本身,这把尺子可以丈量一切。
就投资而言,这把尺子就是价值投资,它已经变成了大师们身上一种深入骨髓的信仰。
就如同金庸在倚天屠龙里讲到张无忌随张三丰学太极,把所有的招式悉数忘却,最终只剩下意,因为所有的招式都已经变成1+1这样下意识的能力,唯一剩下的就是意本身。
这么说似乎很悬,但是几乎所有的领域大师都是如此,尤其是绘画、书法等艺术领域。像巴菲特这样的下意识决策能力,是所有投资者追求的究极境界,需要数十年的光阴才有可能勘破。
总而言之,股票投资归根到底就只有一条,那就是当做生意去做,我们所追求的就是如何把做生意这这件事情搞透彻。
既然是做生意,你肯定得时时小心、处处在意,细细考量一切,去做自己能力圈范围的事情,去做自己精通的事情。
首先是你该选择一个什么样的行业。
首选自然是朝阳产业,符合整个世界的趋势,比如说大保健、比如消费升级、比如AI,这个产业最好还要是国家政策扶持,比如新能源;
它还必须是没有天花板,具有广阔的前景,营收和利润能够以指数式跳跃性甚至爆炸式地成长,比如连锁店这样的,在一个领域成功了,就可以复制到其他领域;
当我开始创业,我最好是选择一个超级细分的市场,比如新能源汽车的一个配件,比如电池,比如玻璃,最好还是切合某一个品牌,比如符合比亚迪的产品定位,因为足够细,就好发力,做到了第一,就相当于独占了整个市场,因为在品牌和产品的号召下马太效应会愈来愈明显,后来者根本无力竞争,因为整个市场就那么大,这个时候我就可以有定价权;
又比如说企业如何应对同质化竞争,尤其是天朝价格战基因如此强大,如何在一片红海之中映出蓝海,如何进行差异化竞争,如何站在整个产业链价值链的高度创建品牌,如何去设置竞争壁垒,如何去依靠产品和品宣公关占据消费者的心智。
当然投资我们不必如此,无须如此劳神费脑,承担巨大的风险,投资最优雅的地方就在于它的流动性,我们完全可以跨行业分享企业高速增长的阶段,可以直接分享已经形成垄断地位的企业的红利,比如茅台,比如同仁堂。
但是归根到底投资与实业的逻辑是一样的,就是公司赚钱,股价自然不会差。马克思已经说得很清楚,价格围绕价值波动,尽管两者波动的方向未必一致,但价格终将向价值回归。
除了行业还有管理。
早年尝试创业给我最大的感受不是商业竞争的惨烈,而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合伙人。除非是已经无比强大的竞争垄断性的公司,否则一家好公司对于领导人的要求是极高的,无论是眼界、格局、管理能力还是具体的执行力度和速度,都含糊不得。
一个管理层之内既要有内部牵制,又要保持无缝沟通,每一个都不容易,管理的形态一直在变化,这个话题又是一个充满艺术的话,像仙人这种一般的投资者根本抓不住一点皮毛。
从很大的程度来说,仙人学习会计,是迂回策略,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学习财务分析和商业管理,服务于投资决策。有价证券离市场基础太远,市场证券化程度越高,作用的因素越复杂,投资决策越容易忽视实业的基础和本质,也就越飘忽。
早年创业的经历使我深信,股票的本质是企业,市场因素只是一个附加的福利,投资是一个基于商业思维而不是数据的游戏,会计的最高境界是管理和交叉融合,单纯的财报分析只占据整个投资模型中很小的一部分,更多的东西是不确定的,是难以量化的,像艺术一样难以评估。
国外很喜欢通过观察管理层的利益分配、公关应对的历史记录来评判分析一家公司管理层的人品、管理艺术、执行能力等等,但是在天朝,分红的公司都是极其稀少的,高送转更多像是一种投机的把式。
种种的因素杂糅在一起,使得分析一家管理层的质地是极其困难的,哪怕是通过股权激励的方式进行管理层与公司的利益绑定,由于会计的课责性没有到位,高管承担的责任其实并不与之地位、收益相符,这也是仙人青睐垄断和品牌的原因,刻意去寻找管理层因素可以弱化的公司,以这种方式从别处去寻找替代的确定性。
最终还要考虑价格与价值。
王尔德说,很多人都知道价格,却鲜有人懂得价值。
投资就是用四毛钱去买1块钱的东西。因为市场的误判,价格与价值就产生了错配,我们要做的就是去发现这种错配,然后买入它,静待价值的回归。
困难的地方在于发现错配,也就是估值,时至今日,各路大师仍然在估值的问题上没有一个统一而确切的认识。无论是用PB、PE,还是PEG、DCF法,最终都只是一个基于定性的估值区间,这就要求我们预留出一定的安全边际,这个安全边际具体是多少,又要根据我们各自的风险承受能力、定性分析能力和估值区间的置信度来判断。
除了难以估值和估值的不精确,另一个价格风险在于,价值是否能够在有效的时间里回归。比如你发现并买入一只低估了30%的股票,但是它却用了10年的时间回归,这个时候的风险就在于反弹的时间太久以致于平均年化收益过低导致收益损失。这就要求我们去选择那些具有持续竞争优势的品牌龙头企业,选择那些盈利能力强大的公司,这样才能增大获利的概率,减小损失的风险。
其实假若股票不能流通,那么我想绝大多数人考核一家企业的标准会更加严格,细细地考究公司的行业前景、商业模式、现金流量、竞争格局、管理能力,以一种更为审慎的态度来进行投资决策,成功的概率反而更大。
但是因为证券市场的流通,参与的对手变多,作用的分力也越多,市场的反应机制更加复杂,政府还喜欢时不时瞎搞,股价的波动频率和幅度都成百倍地放大,偏偏证券市场的准入门槛又低,投机的性质又淡化了商业的基础,使得整个市场的运行十分庞杂,风险指数式放大。
整个证券投资市场就好比一片原始森林,各种妖艳的陷阱遍布其中,鲜艳的毒蘑菇、诡异的食人花、表面无恙的沼泽,还有各种毒蛇猛兽,甚至还有猎人的陷阱,散户就像一个个单薄懵懂的少年,带着稚气、冲动、好奇,行走其间,穿行在无数的诱惑和陷阱里。
更兼凛冬突至,长夜漫漫,杀机四伏,转瞬间就可能被猎杀。
除非你有一只火把,有一张弓,有一袭貂氅。
投资最难的地方在于抗拒诱惑和恐惧,市场先生动不动就恐吓你,如果你内心不够强大就会中计,它又时时刻刻在你耳边窃窃私语诱惑你,就像是迷雾中莫杜莎的歌声,你一回头一睁眼,就再也看不见自己的结局。
唯一能够带你安然度过的就是信仰,对于价值投资的信仰,对于好公司、好管理、好价格的信仰,深信股票投资就是做实业,要想赚钱就必须买入赚钱公司的股票。
想要穿越丛林和凛冬,就必须时刻记住投资的准则和参考系是价值,只要你买入的是低估的股票,持有的公司盈利能力强大,经营现金流量充裕,抵抗经济下行风险的防御足够,那么就没有必要害怕,这是你穿越凛冬的弓箭、火把和貂裘。
而要抗拒诱惑,也必须时刻铭记,买入与卖出的理由一致,内在价值是决定卖出与否的唯一标准。除非公司基本面恶化、市场疯狂导致过分高估或者发现了性价比更高的投资标的,否则无论市场如何波动,都把股票死死攥紧在手里,一直等到价值的回归。
于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巴菲特的究极奥义,一切就像是一个同心圆,不管如何变化,圆心都只有唯一的一个。
那就是把投资当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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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投资永远是自己@鹿西西的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