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频道（1）幻嗅

张成在上海浦东的一家外企工作，加班加点是家常便饭。父母在江西老家，加上没有女朋友，所以独自生活着，忙碌的日子过得平淡无奇。

但最近，发生了一件怪事——

每当半夜时分，他总会被一阵怪异的臭味熏醒。

起初他并未在意，但连着几天都是这样，他渐渐感到不对劲。今天又是如此，难以形容那是一种什么味道，能够打破睡眠，把人直接拉出梦境。

张成醒来，满身冷汗。他打开房间的灯，看了眼时间——1：30。

他睡意全无，坐起身，点燃一支烟，皱着眉头思考——为什么一醒来，臭味就没有了呢，是梦吗？不，那么真实，绝对不是梦。

可昨晚已经把衣服裤子袜子都洗了，也开窗通风了很久，还喷了空气清新剂，为什么房间里还会有异味呢？

难道，床底下有死老鼠什么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张成便跳下床，用力把床挪开，伸直脑袋观察——地板上除了一些灰尘外，什么都没有。他又把席梦思翻了个底朝天，依然毫无发现。

他疑惑，他愤怒，但是无可奈何。

第二天一下班，他去超市买了一台最贵的空气净化器，放在卧室内。可是到了半夜，莫名臭味又向他袭来……

他恐惧，他疲惫，但是无可奈何。

第三天他请了一天假，上午去了医院做了详细的全身检查，结果什么问题都没有，他很健康。下午他又去看了心理医生，对方说是因为他工作压力太大，让他不要胡思乱想，有时间出去逛逛。

都是些笼统的说辞。

张成不敢回家，住进了市中心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周围繁华的夜景让他暂得一丝平静。夜里，他不敢关灯，便睡下了。

然而，那臭味如影随形，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张成惊醒过来，气喘吁吁，表情写满了震惊和绝望。

时间还是指着1：30，他觉得他快疯了。

第四天他神情呆滞地上完班，回到家里，什么都没做，便直接栽倒在床上，他太累了，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只是这次他再也没有醒来。

张成的尸体是一星期后才被发现的，是邻居闻到臭味后报的警。尸检报告说是因极度疲劳导致猝死。

不知过了多久，张成突然恢复了意识，他并没能睁开眼睛，却能看到很多人围在他身边痛哭，有父母，有亲戚，有同事……

这是哪里？怎么回事？他们在哭什么？

难道我死了？

我身上好像有点味……这个味道……啊！

就是那个臭味！

他终于明白了，原来每天半夜把他弄醒的，就是他尸体腐烂的味道……

张成被蒙上白布，推入火化炉。

我没死！不要烧我！

但他叫不出声音，他也动弹不得。

熊熊烈火瞬间将他吞没，桎梏着他每一寸尸身。他竟然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疼痛和折磨。

十几分钟后，张成便成了一具脆弱的白骨，工作人员将他拉出，无情地用铁锤砸向他。

不要……

他的四肢，他的身体，他的头颅都被砸成了骨灰，被装进一只成本低廉却卖得昂贵的盒子里。

狭小逼仄，暗无天日。

放我出去……我不要被关在里面……

永远被禁锢的灵魂，生不生，死不死。

悲伤的亲友们将张成的骨灰盒落葬后，工作人员盖上大理石板，糊上水泥。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离开了。

而张成的孤独，世间无人能理解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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