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目:《六朝美学》作者:袁济喜
004、绘画理论领域
魏晋南北朝的本体论美学观,对当时的绘画理论也产生了直接影响。
在人物画方面,涌现出了顾恺之,谢赫,姚最等人“传神写照,气韵生动”的绘画美学观,要求捕捉表现人物的内在精神美。
山水绘画与人物绘画,在中国绘画史上发展是不平衡的。
顾恺之在《魏晋胜流画赞》中提出,画人要画出内在精神,必须“迁想妙得”,而山水、动物、台榭,则是无生气的自然存在物,“难成而易好”,所以不必传其神。唐代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中》,也同意顾恺之的观点。
顾恺之,曾著有《画云台山记》,但文章谈的是在山水中描绘道教“张道陵七试弟子”的构图设计,并没有提到如何在山水画中描写自然景物内在气韵的问题。
虽然魏晋以来山水画的创作十分繁荣,如顾恺之画过《雪棘望五老峰图》、《庐山图》、《山水》,夏侯瞻画过《吴山图》,戴逵画过《剡善图卷》,徐麟画过《山水图》,张僧繇画过《雪山红树图》等,但这些作品的山水形象都很拙稚、粗陋。
同时另一方面,由于魏晋以来的山水品赏中本体论美学观念的流行,再加上山水画创作的发展,人们对山水画如何传神写照的问题,经过长期的观察与思考,也逐渐形成了一套理论,集中体现在刘宋时宋炳的《画山水序》一文中。
当时佛教美学融合玄学,把山水自然看作“神明”的显现,如慧远在《佛影铭》中认为,整个山水自然都是佛影,在他著名的《庐山记》中,描绘了仙人得道成佛的各种传说,着重渲染庐山神灵飘逸的气氛。
《诸道人游石门诗序》,记载了东晋隆安四年,以“释法师”为首的30余名佛教徒一起游览庐山的盛况。
文中描述了佛教徒从山水中听到了玄音,认为以佛学的意识去加以观照山水,才会“开兴引人”。对山水美的欣赏使人“神以之畅”,这和宗炳提出的畅神山水观相同。
宗炳本人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他与名僧慧远,撰有《明佛论》,鼓吹精神的不生不灭,并把它和佛性学说结合起来,以证明神不灭论这种哲学观点,使他在山水赏会和山水画创作中,把山水看作某种精神本体的显现。他在《明佛论》中提出,山水是佛的“精感”所托,因而它是有“灵”的。
宗炳好山水,爱远游。并提出了“山水以形媚道而仁者乐”。到了晚年,由于疾病所羁,他只能把所游历过的山川绘以图形。所以宗炳力图在山水中表现宇宙本体的美,他在《画山水序》中主张通过描摹山水自然,表现出某种精神实体。
宗炳认为,要把握、捕捉自然山水的内在精神美,必须达到物我一体的审美境界,才能获得神超理得的审美效果,在《画山小序》中形象的描述了自己创作山水时的审美情景。
宗炳的绘画美学,改变了东晋顾恺之等人关于山水“无生动之可拟,无气韵之可侔(móu)”的观点,畅言绘画者要画出山水内在的气韵之美,把握对象的本质特征。这种本体论美学观,对于我国的山水画从形似到神似的演进,具有重要的推动意义。
005、书法理论领域
魏晋南北朝的书法艺术,是当时各类艺术中最引人瞩目的,相对于绘画、音乐和文学来说,它以王羲之父子、钟尧和卫桓等人所取得的光辉灿烂的艺术成就,为后人所瞩目惊叹,尤其是王羲之轻便流利、神韵卓颖的艺术风格。
魏晋南北朝的书法艺术,从总体上来说打破了秦汉以来朴茂方正的风格特征。北朝的书法则较多的保留了秦汉的艺术特征,以雄起方正,刚健遒壮为特征。
宋代陈思《论书苑菁华》论述钟繇论书时说“用笔者天也,流美者地也”;清代康有为《广艺舟双楫》论魏碑有十美,首先就是魄力雄强,其次还有笔法跳动,兴趣酣足,骨气洞达等。
魏晋六朝书法审美的形成,同玄学本体论深入士大夫心里底层和清淡放逸的时尚有关,这些书法家不但挥毫致兴,而且十分重视理论探讨。
在书法美学领域,涌现了王羲之的《书论》,李靖的《草书状》、成公绥的《隶书体》、卫桓的《四体书法》、袁昂的《书评》、庾肩吾的《书品》等众多的书法论著,共同特点是主张书法要传达出作者的内在精神气质。
王僧虔的《笔意赞》代表了这些美学主张,提出要以传神达意为主,表现精神气质的美。
王僧虔明确主张书之妙道,在于传神。但传神又须和形备相结合,这和顾恺之以形写神的绘画主张是一致的;
他还认为,要达到形神兼备的审美效果,从创作主体来说,就必须心手一体,凝神专一,进入“心手达情、物我合一”的审美境域,这又同宗炳提出的绘画须“虚静其心”“万趣融其神思”的美学观念相契合。
006、魏晋南北朝美学家对文艺美学的探讨,是与他们对宇宙问题和自然之道的看法分不开的。正是由于具备了这种深邃的宇宙眼光,他们才能突破两汉美学的政教框架,大大地拓展了审美范围,深化了美的境界,形成了一系列丰富而又深刻的范畴与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