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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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园近在眼前,却支离破碎,满目疮痍,想不到他大名鼎鼎的骠骑将军安有涯,如今也成了个败军之将。

安有涯站在城楼上,灰扑扑的战旗被烧了一半,还留下残破地一半在空中飘来荡去,城门外是他的将士,三五个坐在一起,互相包扎伤口,有的受了重伤已经倒地不起,也没人去关心他们是死是活,因为自己未来是什么命运,都未可知。

从起初的万人大军,到现在只有寥寥百余人,他这个战败将军可是丢尽了颜面,可他自己的颜面又算得了什么呢,他可怎么对得起那些为他浴血奋战而死的弟兄呢,眼下他已经连连败退,直被逼退回了故乡,故乡里有他的亲人,可他连城门都不敢进,他怕死去兄弟的亲人问他讨要儿子、丈夫、父亲,他能拿什么和父老乡亲交代呢,想到这里,他转身下了城楼。

“将军要去哪?”

安有涯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了看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廷尉,这眼神实在是太过于深邃,吓得廷尉打了个哆嗦。

“本将军去四处转转。”

安有涯转到了他无比熟悉的一条河岸边,是他小时候常常和伙伴来玩耍的河边。

他走着走着,神情开始有些恍惚,眼前是猩红的血色,成千上万的尸体飘在河面上,他看见了他的副将,躺在那里大睁着眼睛,好似要和他说些什么,他拼命奔了过去,他没有意识到河水漫过了他的小腿,他的胸前,他的头顶……

“将军跳河自杀了!”


安有涯跑着跑着,副将的身体却离他越来越远,瞬间竟看不见了,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看起来摇摇晃晃的木桥,他记忆里家乡的河上从来没有这么一座桥,桥头站着一位老妪。老妪佝偻着背,手里握着蒲扇,身前摆着小小的茶摊,扯着一把拉破风箱似的嗓音:“公子若是想要忘却这前尘往事,何不在老太婆这里喝完汤再上路呢。”

“公子……”

“公子……”

安有涯受了蛊惑似的,耳畔的声音忽远忽近,脑子里闪现过许多画面,他心乱如麻,又无法停止思考,他端起碗,缓缓凑近嘴边。

他忽然像梦中惊醒般,把碗摔在地上,转身往反方向跑去。


安有涯忽然睁开眼,失了焦的眼睛被炫目的白光刺中,一时难以适应。

待他适应了,便起身下床,此时他已经想起来了,他似乎是被魇住了,差点溺水,往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他想起了他的士兵们,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他昏迷了多久,仅仅是遵从本能,开始打量他身处的房间。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房子,房间很小,摆设也很寒酸,没有多余的家具,看起来像是个书生的屋子,因为桌上杂乱地摆着书稿和纸笔。

他注意到桌上放着一笺便签,上面写着:“城外兵士皆进城驻扎,未见敌军,安将军可安心在此修养。莫儒留。”

安有涯多年的军旅生活让他迅速整理出事情的全过程,他应该是被河水冲到某个地方,被这个叫莫儒的书生救了起来安置在自己家中,书生知道自己的身份,还帮忙打探了军队的消息。这莫儒是什么人?

安有涯推开门走了出去,门外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门前有几方菜畦和一方小小的池塘,还有一口水井,除此之外,便是将屋子周围围满的几百棵桃树,屋子被围成一个孤岛似的,虽已经四月天,桃花依旧灼灼。

安有涯是将军,有着天生卓越的方向感,在这桃花林里却失了方向,几次想找路出去却走回了同一个地方,当他第四次回到屋前的菜畦,他放弃寻找,回到屋子里。

安有涯感觉到不对劲,和他出去时有了些不同,果然他看见桌子上放着一个食盒,里面有几道简单的菜肴和三个馒头,先前绝没有这个食盒。他也不管这许多,早就饥肠辘辘,便大口吃起来。

入夜,安有涯准备休息,思来想去,坐在桌前提笔写了张便笺:“多谢先生相救,安某有赴死之心,只求先生指一条路出去。”


第二天起床,安有涯在桌上发现了一张纸条和放着稀粥和咸菜的食盒。纸条上写着:“将军莫要思虑过多,好好休养便是。莫儒留。”

之后几日,安有涯和这个神秘的莫儒先生用便笺交流起来。

“我在这待了几日,敌军可有追来?”

“城内安好。莫儒留。”

“军中现下无主,怕是人心涣散,莫先生可否帮忙放消息出去,说安有涯已死,各将士可自行归家去。”

“军中现有都尉坐镇,在城中休养生息,不假时日又是精锐之师。将军高义,何必妄自菲薄。莫儒留。”

“安某乃败军之将,不值得先生如此照顾,大可放任安某去死罢了。”

“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莫儒留。”

……

“莫先生之恩,有涯当没齿难忘,我已决定要回到军队里,重整旗鼓,这些天在先生的居所多有打扰,可否见先生一面,当面致谢。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安有涯。”

“先生心意已决,是国家之幸,莫儒一介草民,不足挂齿,将军既然已有了去向,明日便送先生出去。莫儒留。”


待安有涯再一次被清晨的阳光唤醒,他正靠在城楼上,一面修补整齐的战旗在空中微微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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