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

立冬,从北京飞到昆明。父母已等候多时。空气中有熟悉的雾霾味道,轻度污染,气温18度,Pm2.5在150左右。穿轻型羽绒服走在夜里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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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修了机场和地铁。一切都是大城市熟悉的模样,鲜明的标识,四通八达的交通,亲切而便利。似乎能闻出地铁材料和汽油质量标准与北京不同,异味尤其重些,但看身边的女儿鼻子没事,我就无所谓了。卫生间很大气和干净,让我想起上海的地铁,每次回到北京,闻着地铁厕所特有的欲盖弥彰的气味,看着它说脏算不上但又绝非干净的模样,都会为北京的土洋结合大气包容默默感动三秒钟。没办法,文青就是这范儿,拉屎都自带修辞。

出了站,表姐开车来接去家。女儿一进门立马脱外套,所有人忙灌输南方室内室外要穿一样多的常识。华灯初上,表姐家明厨明卫,所有窗户都颇有节制地开着一点。我披着羽绒服,坐在通风良好的客厅,面朝眠山,欣赏着盛放的牡丹墙画,兀自空旷凉爽。

女儿既想和我睡,又想睡上铺。我恐高,又不忍她巴巴地渴望着。只好从电热毯暖过的被窝里爬到冰冷的上铺,女儿穿上睡袋,再盖上被子,左手一个毛绒玩具熊,右手一个毛线大南瓜,心满意足地睡着了。清晨醒来坐起,寒气从关着的单层玻璃窗一阵阵吹来,我打了个喷嚏。女儿睡得很香,鼻子不堵。相信多数云南人在外都曾被人赞叹:"云南?好地方!昆明?春城啊!"我们只能回答:"啊?啊!哈哈!"

早起,女儿对于能睡在天上(上铺)非常满足。早饭是一大海碗红米米线,海碗也,务必大到能把我的脸埋进去,菜肉俱全。姨妈家每个人的厨艺都可以撑起一家餐馆的招牌菜。我妈提醒我,女儿吃饭时不再清嗓子了。持续了两个多月的过敏性咽炎就要好了吗这是?

姨父聊了自己的吐血昏厥胃病史,又花一个小时送我们去火车站。七十岁的他笑呵呵地跟我们挥手道别,约好节日见。想起小时候在姨妈家度假时,姨父半夜得了大鱼,总要把我们一众小屁孩叫起来做好吃的,然后把最美味也最稀少的炒鱼鳔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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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晒着太阳在车站外吃自带的中饭,气温22度,很快就热得不行逃到候车室。昆明到蒙自,以前坐大巴,中途歇脚总要买烤土豆和土特产。烤土豆的拌料味道,足以令人接下来怀念一整年。现在新开了4小时的火车,大多数人喜欢坐更舒适便宜的火车。列车员淡定地宣布:"列车没餐车,旅客们自行吃饱饭。"纳尼?只好饿着了。

女儿第一次看到了浑浊的江水劈开大山蜿蜒奔流,第一次看到了山里人家的袅袅炊烟,学《小猪佩奇》的兔小姐喊着:"着火了着火了!"第一次看到了成群的水牛在水田里吃草,农夫赶着牛犁地,大堆的玉米杆子在地头燃烧成草木灰。大棚里种着玫瑰,黑色遮光网盖着三七苗,大片桔子树挂着金灿灿的果实。女儿说:"咱们幼儿园也有地,也有石榴树,但没那么丰富。"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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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时,我们到了蒙自。迎面是"中国石榴之乡,米线故乡"的巨幅喷绘。何姐夫站在石礅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太太开蹦的接送乘客。我们的车穿行在为修路另辟的土路和崭新的N车道马路上,姐夫不时呵呵调侃下同路司机对交规的神理解。临湖地产的巨幅广告披挂在高耸入云的大楼上,与千年古镇兴安所的宣传交相辉映。

姨妈做好了家宴,吃的是另一位姨妈捎来的自种新米和老家猪肉,喝的是表姐所在公司利用当地葡萄基地酿的红酒,口感很好。睡的是三床棉铺的木板床,真棉花絮的,被太阳晒过后柔软得像拥着云朵,半夜我被热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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