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伴而行

        你和我,结伴而行,去一个山清水秀、风景如画的地方,走一回。无论是出发之前,抑或是归来之后,让自己感受最深的,只是:同行。如若,只是自己一个人,去到这地的可能性,几无;如若,只是自己一个人,整个的旅程,当是彻底另一番的,景象。由是,听到一句老话:去哪里旅行,不重要;重要的是,与谁同行。

        去之前,怀着一个基本的预设,你去会一个你仰慕的人,我可以乘机,从旁,打量你和他。去之前,我先告诉你,也许,我会写他,写你和他,在我知悉,你将写他之后。可以预期:你写他,我写他,会是两个不同的视角,因为你带着你的背景,只要将他布置在前景,就好;而我,会从你的肩后,沿着你的后背,看向他。

        走开后,当城市的街景,与乡村的小径,叠置在一起;当熙熙攘攘的行人,与难得的路人,交织在一起;自己的脑海之中,像是有一根搅拌棒,它在不停地转动,牵扯着混淆、扭曲的画面。就像,在返程的列车上,听着对面的美女,说出带有金属声调的普通话,让自己觉到,她有来自异域的血脉。结果,只是自己的误会。

        这会儿,我选择了,既不写他,也不写你,写写那些,一路上,与自己结伴而行的,其他人。这些人,都是在无意之间遇上,事先没有任何的预设,事后只有美好的记忆。就像,你和他,是呈现在自己面前的主角,戏剧的前景;这些人,是呈现在自己面前的配角,戏剧的背景。前景作用于人的,总会是那么的厚重与严肃。

        背景作用于人的,总会是那么的淡薄和轻松。那是,一幅又一幅的美好画面。有一次,在半山腰上,在走了近一个小时的公路,不见人,不见屋。前头响起了马达工作的轰鸣。怀着猜想:是一队人马,在施工之中。走近了,才发觉,眼前竟然冒出了一块一块的水田,水田之中,正有一位男子,在推着农机,整理水中的土。

        站在田边,站在高处,向他打招呼:你好,你好。带着笑脸,因为:在独自走了这么长的距离之后,在以为这条公路,只是连接在两个村子之间,除了位于两端的村子,沿路上,没有人家,没有田地之后,竟然能够,遇到这机器之声响,这水田之光亮,尤其是这男人的鲜活。那笑脸,完全是不由而然地,出自本能地浮现。

        他,停了下来,首先是让机器停下来,给出一个清静的空间,接下是两个人的寒暄。我问他,住在哪里?得到的答案是,在更高处。顺着他的话,回转头,往高处望去,只是青山,不见房屋。他问我,要去哪里?得到的回答是,沿着这公路,边走边玩。挥手,再见;好一会之后,那机器才重新开始轰鸣。只是一道弯拐过。

        我已经见到,眼前有几幢木头起的瓦房。公路上,大队的鸡,在自己的脚步,不断地逼近之下,慌乱地,快速地,四散开来。没有见到一个人,没有见到一扇开启的大门,倒是从不知哪个建筑物内,传来猪的哼唧。是啦,这些个木房里面的一些,当是还有人在住的。是啦,刚刚才遇到的那男子,也许就是其中某家的主人。

        在这段公路的最高处,是一处居住了好些户人家的寨子。进寨处的右手侧,有一栋体量很大的木房,里面传来,好些个人的说话声,她们是在交谈,或者,打牌?往寨子里面走,眼前,有个人,手里牵着一根水管,沿着窄窄的田埂,往前走着。自己跟了一段,直到那个田埂与大路的交际处。近处是层层的梯田,水面闪光。

        远处是高耸的群山,和飘浮其间的白云。没有找到,穿越这座寨子的大路,只能循原路返回啦。时间还有点富裕,下到之前遇到的那个三岔口,之前是选择上坡,这会是选择下坡。往前走出十来分钟,见到了远处的,在更低的位置,有一片梯田,在那些梯田的左近,有一个木房与木房组合出来的寨子,没有见到人的影子。

        停止往前,转身往后。间隔了一节课的时间,再次来到那水田边。机器已经停止运转,他正待在田里。这一次,是他先打招呼。他说的是什么,自己没听清楚,自己明白地告诉他,自己走到了哪里哪里,到了最高处,这会往回走。他,大概就住在那个最高处的寨子里,而不是就近的那些房屋中。他,又重复了几遍所说的。

        总算是,听清楚了:吃了夜饭,再走嘛。忍不住笑出来,表示感谢:不了,要下去了。挥手,再见,笑脸对着笑脸。走开之后,一面感慨,他的好客;一面思衬,黑天之后,自己怎能下去?最后是自己给自己的旁白:这地,在很多年前,可是以土匪之多,让外人,既感好奇,又觉害怕的。某人有说啦:青山绿水,出恶人。

        那一次,你和我,在小道,循着溪水,逆流而上。路,基本是平坦的;人,几乎不用费劲地走着。在回程上,两个人,停下,站着,就地休息。后面,赶上来一个身材单薄的老汉。我拦住他喊:站住,把你的东西,交出来。我们是土匪。他迈前一步,伸出右手,与我一面握手,一面说出:你好,我也是土匪。啊,忍不住。


        笑。

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19年5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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