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

外公

       记得小的时候，妈妈常带我去外婆家，外婆特别的开心，每次都会打开她的小橱柜，捧着一大包的糖果，有时候，我和弟弟就在那里听外婆讲故事，她们在那儿缝纫，做饭，聊天，等等，有时候，就算她们在那里什么都不说，她们脸上却总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以后，也总能从妈妈那里，学的几首歌曲。背着胖娃娃的回娘家，甜蜜温馨的妈妈的吻，还有满文军的母亲，现在想来，还是特别有感觉。

    然而，有些事情我们无法抉择，有些时间再难倒流。去年，家里发生了一些变故，外公去世了，我清楚地记得那段时光，如同触摸心中最柔软的心窝。一年的时间，不算不长，但是，心中的分量不算不重。外公一生任劳任怨，辛苦了大半辈子，本该享享清福的，却终于还是走了，于是，我们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我们无能为力，就算耗尽一生，用尽一辈子资产却也于事无补，无济于事。

  外公其实早有疼痛的感受，饮食与排便都不是很好，但他却有一个坏毛病，凡事自己一个人扛，不喜欢打扰别人，宁愿自己受罪，也绝不拖累任何人。凡是都硬扛，等到身体吃不消时，也只好束手就擒。

   那些天，外公生病了，说是快支撑不下去了。亲人们，从五湖四海辗转回到家里，妈妈说可能就差一口气了，只能见最后一面，或许真的此生永绝，真的是最后一面。我怀着忐忑的心情颠簸在回家的路上，路不远时间也不长，可是仿佛一切都瞬间改变了方向，以前迫切的想回家，一路上欢心与快乐，而现在，瞬间一切的美好粉碎，而且不落痕迹，悄无声息，然而却又那么尖锐与不安。当我回到家时，外公只能供氧呼吸，终于明白原来生命这般脆弱，就在一生一死之间，一呼一吸之内。骨瘦如柴，外公同样也没有知觉，药物加上疼痛，让他的面部极度不适，身体抽搐，气息微弱，疾病来回折腾，再加上年迈体弱，天天又下地干活，放羊养猪，忙里忙外，没得清闲。当见到外公时，也许你可以了解，一个人的生命有时真的是如此脆弱无助，而又无法预知，此刻，或者下一秒，生命在哪一刻停止，又在哪一刻长眠？不明白未了的心愿，随他湮灭与尘世，还是随风飘转与乱世？是否这心愿也注定不可苟延残喘，不可圆满？这心愿一直在心头无奈徘徊，无法排解也无力化解。而我们却子欲养，而亲不在，明白了什么是最难割舍的隐痛。难以给老人安享晚年，无法完成最后的心愿，没来得及享受天伦之乐，没来得及子孙满堂，没来得及看他们一个个结婚生子，成家立业，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多么难以承受的情感！

   佛佑外公，也是没有放弃治疗，还有外婆与妈妈日夜看护与照料，二姐的最后坚持与果断的输液治疗，一家子人忙里忙外，忙前忙后，生怕外公睡不香，更怕外公睡不醒。有时亲人开开玩笑，陪在外公身边。外婆好几次扒开了氧气罩，担心外公一直无法说话，也不清醒，不死不活的，这样下去花钱也耽误我们的工作，其实，外婆何尝不想留住外公，能够和他一起共度晚年也是幸福，也许由于这场大病也变成最奢侈的美梦了，而以后的每一天，终究会一个人怎样的度过，没有人可以分担，也很难有人可以承受。记得深夜清晨，永远有一颗孤苦的心，每一天都似乎少了陪伴，多了同情，少了话语，多了幽思。外婆转身背后的心事，永远背对子女的眼泪或许永远和风月无关，而自己也悄悄隐没在人群里，没有人发觉这场冷寂萧索的独幕剧，再也没有人推开她的心门，拜访早已陈旧枯涸的灵魂。

   最后在我回家的第三天，外公终于转危为安，度过了危险期，三天三夜的守护，不只是一种煎熬，更是与命运赛跑，与死神擦肩数次，然后又黯然萧陌。真的很难想象，一家人当时快要放弃了，他们在外公面前讨论着买棺材，寿衣和等等操办事项，真的命不该绝，外公还有好长时间和我们一起走呢，和外婆很好，彼此很难离开。记得他们从没有打过骂过彼此，外公人缘特别好，在村里又特别喜欢讲笑话，憨厚与淳朴的外公，一辈子勤勤恳恳，笑起来很可爱，外婆有时也打趣，你这人真讨厌呢，呵呵，外公从小教导我们，一粒大米一滴汗，把米饭吃干净再上学，家里面亲戚全到了，现在也可以安心上学，上班了，我们都不孝顺，家人们的爱护，我们当做理所当然，我们却很少给他们带来温暖。记得有人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可是小妹说她漏风呢。男孩子也该是家里的顶梁柱，可是不能很好的给他们依赖，还要他们扶着，一生操心，也操碎了心。

   虽然现在学习佛法，但是始终无法放下，对于死亡，并不恐惧。但是对于亲人的离别，即使念经超度，也难以平息，或许现在无法平息，人们对于死亡的无知，误解，漠视与逃避，远远大于追求健康与养生，其实，死亡这是一个必然的过程，然而让我无情，或是让我博爱点，都同样算是对于生命的一种莫大的讽刺与嘲弄。佛家讲求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每一个生灵都有存在的价值，值得呵护，共享一片天空。

外公最后还是走了，我听妈妈说外公走时很安详，我想他的愿望算是达成了，一直想见儿女，最后见到了。一直，一直盼着表哥结婚，最后也完成了，表哥带了一个女孩回家，还叫了声爷爷，我见到外婆外公特别开心，而我也悄悄许愿，在外婆面前，可以给她见见我的女朋友。虽然，那时我什么都没有，还在读书。

赶快尽孝，趁父母健在！

一通电话，一句问候，或许只是一个拥抱，微笑。

忆苦思甜，忆苦思甜。

在我生命里，有三件事不可等待。第一是信仰，第二是亲情，第三是爱情。

怎样才可以尽孝，怎样才不让悲剧再次发生？

想了很久，很久。

或许我可以想通，也或许想不通

但我想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