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之外公传 2018-09-19

早上看到我表妹的朋友圈写的内容，隐隐猜到了外公应该是过世了，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因为外公的癌症晚期确诊已经好多年了，最近听我妈说他吃不下饭了，我特地带了我未婚妻一起去看望他，上周天的时候听说他特别的不舒服，我那天晚上特地开车回去看望他，我到家的时候看他精神状态还挺好，回家还安慰我妈说没事。我表妹朋友圈的内容是愿天堂没有病痛，想来这几天我外公一定非常的难受。

我很想酝酿酝酿下感情，写出一个伟大的，闪光的，榜样的外公，但是似乎记忆里都是一些平凡的人和事，一些根本不会被写入历史让后人读后有感的人和事。想着人终归是会遗忘的，遗忘以前的事情，也觉得名垂青史对于大部分芸芸众生来说就是无妄，既然没人会写他，连名字都会被抹去，那这种平凡的小事情还是由我一个外孙来做吧，我能做的也就是让这个生命的存在多一个印记的地方。

仅有的一张外公的照片

外公姓陈，名“QIRUI”（直呼长辈的名字本身是一件很不尊重人的事情，所以我用拼音替代吧）闽南语发音大约为“GI(3声) SHUI(3声)”，闽南一个小山村里头土生土长的农村人，识字，家有2兄弟，姐妹应该是3-5个（我现在能想出来的是3个），兄弟里他较小，他哥哥在前几年也已经过世了，老大姑定居三明，老二姑和他同生产队，老末姑嫁到城关了。读初中还是小学的时候有一篇文章叫《麦琪的礼物》，当时就觉得外公的名字还挺高雅和洋气的。外婆是童养媳，隔壁村子的，印象中不管时代怎么转变了，外婆从来没在家里坐过饭桌吃饭，都是收拾清楚了，自己拿个碗，夹一点菜然后坐在旁边的小椅子上吃，这么想来，外公家小时候的家教应该是挺好的。

其实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外太公家里能养得起一个童养媳，能让外公识字，基本就说明家里光景应该还算不错。听我妈说，我小时候和我外太奶奶很好，当时年纪太小了，以至于我现在对这些场景印象不深，想来小时候应该是外太奶奶家有比较多的好吃的，她也很疼我这个外太孙，所以我和她很亲近吧。记得我妈说当初她读初中的时候，外公就说她能读到什么程度的学历就让她读，可惜我妈没读书这个意识，读完初中就没读了。

外公外婆生有3男1女。我妈最大，结婚后就是家庭主妇，在22岁的时候和我爸结婚，后来生了我，平时基本在家附近打点零工补贴家用，我爸很倔，以前光景过得不好，哪里都不想出去走动，连外公家都很少去，这几年家里光景慢慢变好，会多走动走动就是了，也可能是上了年纪了，岁月慢慢磨平和心中的不平和棱角吧；大舅是做建筑工，偶尔也当当包工头，大舅妈较常专职打工，以前家里都是表妹或者外婆外公帮忙打理，他们家勤勤恳恳拮据的过着日子，家里光景还过得去，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大专前年毕业，兜兜转转工作还是没啥个着落，二女儿连高中都没读，也没出去务工，家里的话还不怎么听；二舅婚姻经历比较坎坷，第一次和一个漂亮的女人结婚后生了一个男孩（大孙），这可把我外公高兴的呀，可是后来那个女人跟别人跑了，法院把孩子判给了我二舅，赔了十多万好像（那个十多万是十多年前的十多万啊，我估计外公帮忙了二舅这一次之后，基本也就没剩下多少钱了），过了很多年，我二舅二婚后又生了一个男孩，被计划生育罚款了七八万，这些钱零零散散借了还上了，但是家庭经济就这样基本趴下去了，在农村这种穷土地，没有出门是赚不得大钱的，他这几年还有2个小孩子读书，翻盖了2层砖房，外公身体不太好也花了一些钱，所以他家的光景过得不太好。大孙子前几年考上了一所本科大学，明年就毕业了，外公一直很希望家里能出个当官的或者教书的，希望祖上保佑，在我表弟表妹这一辈圆了他这个愿望吧，虽然他自己现在看不见了，但是很希望外婆能看到这个情况；我三舅小时候就过继给我大伯父，生了一个男孩，在读大专。所以外公的族谱是2 - 4 - 6，人丁不是很旺（计划生育也有很大的锅）。

小时候我放假常去外公家。夏天的时候，家门口有一棵红心芭乐数，夏天长得果子又甜又软，我特别喜欢吃，后来老家这地方不知道哪里传来了一个蜂种，专门叮果实，导致果实里边都是虫子，没法吃，所以那棵树就被砍掉了。在我很小的时候外公带我和我表妹爬过一次深山老林，走了好远好远，他应该抱了我们很久吧。小时候他家有一片芦柑园，偶尔我也会跟着他去摘果子或者喷洒农药。外公家旁边有一个小玩伴，经常跟他一起去放牛，跑山里抓小鱼，虾还有螃蟹，有时候还会去看有没有鳖，在小伙伴家里打扑克，外公外婆不会骂我，他们只会在到饭点的时候叫我吃饭。
记得有一次去山里，回来下了好大的雷阵雨，然后我全身湿透了，我外婆会很心疼的赶紧让我换洗干衣服，以前小屁孩，穿一件二舅的衣服又能继续瞎玩了；还有一次和小伙伴玩，他学骑自行车，然后拉了一辆很重很重的那种自行车，我在后边帮他推车跟维持平衡，推着推着一不小心两个人都翻田里头去了，搞得全身都是泥，被我外婆训了一顿，然后回家被我爸一顿胖揍。

小事想多了，突然很想要小孩子，很想要孙子，外孙子，给他们爱，突然特别不理解那些所谓的不婚不育的人，突然觉得他们的人生是不完整的，突然觉得他们是真的对不住他们的爸妈，让他们的爸妈失去了含饴弄孙的乐趣，也对不起他们本该有的孩子，他们只是从他们觉得对的方式去思考问题，而没有给他们本该有的孩子选择的机会，就像二胎政策一样，你不应该一上来就问人民群众要钱要人要粮，而应该是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让人民群众自己来选择要不要。尊重和敬畏并不是你觉得他该不该，而应该是给他更多的选择，每一个生命的存在，都应该被记住，每一个生命的到来，都应该得到掌声。

这些年我渐渐长大，后来也去城关读高中，去省城读大学，去上海工作后来跳槽会厦门工作，和外公接触的也比较少了。记得应该是刚读大学的时候，听闻外公被确诊癌症晚期，在县医院，市医院折腾了几回，被告知手术后治愈的概率很低，也因为3个儿子当时经济状况并不是非常乐观，觉得老了还去挨那几刀，不划算，后来就进行了保守性的治疗。这几年也开始慢慢吃斋，笃信信佛法，然而还是绕不过我二舅家的经济问题，我外公是有心想要多帮衬二舅，只可惜自己能做的也渐渐不多了。工作后我每逢过节回家，都会拿200块给他们老人家，让他们自己花，一直觉得平日见真情，不要真等到老人都卧病在床，才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关心，买各种东西，其实这个时候老人自己已经无福消受了，爱他，从平时的小事做起。

人说盖棺定论，现在都实行火葬制度了，也就不需要定论了。

回顾外公的一生，倒是没什么好说的了，但是我观察到一个不太乐观的状况，就是3个舅舅一直很努力的生活着，2个孙女也不太听话比较任性，2个孙子小时候特别调皮，不过现在长大了懂事很多，但是性格也比较孤僻，可能是家庭环境，也可能是因为父母离异等的关系，不能一概而论，但是，3个家庭大概率都有问题，那真的是有问题了，你要想，小时候外公家可是2层小板楼的呀，为何慢慢的就归于平常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