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最近娱乐圈最大的一件事,莫过于肖战粉丝偷袭AO3,最后波及到各个圈层,肖战工作室不得不站出来道歉,承担粉丝带来的后果,亲身实践“粉丝行为,偶像买单”这一至理名言。
这件事出了以后,很多人认为肖战本人是无辜的。确实,从同人文出现开始,到工作室道歉结束,网络上腥风血雨,站在暴风眼中的肖战本人可以说没有参与过其中的任何一个环节,始终保持着沉默,却也无力改变被粉丝和围观群众送上风口浪尖的命运。
我们的大部分偶像都和肖战一样,从不会参与与自己无关的社会事件,即使和自己有关,他们中的很多人也希望能用自己的沉默换回事件的平息。但是事实证明,当洪水来临时,没有人能真正做到置身事外。
在新浪微博成立之初,每个人都把微博当作记录生活、参与社会话题、进行思想碰撞的平台。社交网站的影响力还没有这么大的时候,打理微博并不属于明星团队的管理范畴,艺人在自己的社交账号,可以随心所欲发表自己的看法。偶尔真性情一下,无伤大雅。
如今再打开微博,艺人的主页上几乎只有三种内容:被迫营业的自拍照、演出/作品的宣传、响应号召的通知。艺人在发微博时需要有团队把关,并且经常因为一个标点符号就上演秒删戏码。因为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所以他们选择不表达。
然而偶像沉默所带来的后果,是偶像变成了粉丝心中刻画的一个符号。粉丝希望自己的偶像是什么样子,偶像就去迎合,尽量不去展现粉丝不喜欢的一面,粉丝自认为已经了解了偶像的全貌,却忽略了偶像为了营业而戴上的面具。在这种情况下,偶像就不得不任人装扮,被粉丝的行为所代表。在路人眼中,作为艺人没有发表过自己的世界观和价值观,那么粉丝所展现出来的价值观就会被自然而然被按在偶像的头上。
图源:《甄嬛传》
更加值得探讨的是,这种偶像文化和饭圈文化好像是亚洲的特产。在“三分之一国民都在娱乐圈”的韩国,偶像更加不被允许表达自己的观点。女团AOA成员雪炫因为被发现在SNS上取消关注一些曾发表厌女言论的用户,牵扯到女权问题而备受争议。雪炫只好回应称“因为关心社会议题,为了听取各种意见做了很多努力后,自然而然的产生那样的关心”才稍稍平息风波。女团Red Velvet成员Irene曾透露自己在阅读小说《82年生的金智英》,被粉丝怀疑有女权主义倾向,不少极端男性粉丝发出“脱粉回踩警告”。
粉丝毁坏Irene照片
同中国偶像一样,韩国偶像在粉丝眼中是被想象出来的完美个体,他们终身的服务对象只有掏钱买自己专辑的粉丝,一切行为的出发点要以粉丝服务为主。从娱乐公司的层面来说,偶像们也被禁止参与社会敏感型的话题,尤其是涉及到LGBT群体、女权主义、种族问题、宗教问题、两性关系等饱受关注的社会议题,由于粉丝构成的多样性,为了稳固粉丝粘性,避免由于言论伤害到部分粉丝,偶像们被禁止议论这些话题。
韩国人气偶像男团防弹少年团近几年成为成功攻下欧美市场的亚洲流行歌手之一,频频出席欧美颁奖典礼及电视节目。当在颁奖典礼红毯被主持人问及:“有没有带女朋友来”时,相信无论是防弹少年团本人还是所有的亚洲粉丝都屏住了呼吸,有人在弹幕上评论:“没有人告诉这个美国主持人,这种问题不能问韩国偶像吗?” 对于情感和两性问题都必须绝对回避,这就是在亚洲成为偶像所要付出的代价。
防弹少年团出席全美音乐奖
美国人自然不会明白这种“规则”。很多人可能还记得2018年11月美国举行中期选举,特朗普在政治集会上播放了蕾哈娜的歌曲《Please Don't Stop the Music》,把山东天后惹毛。蕾哈娜在事后发Twitter表示不会再让自己的歌曲在集会上被播放。
美国摇滚乐队GNR(枪炮与玫瑰)的主唱埃Axl Rose(克索尔·罗斯)也在推特发文称,特朗普集会以及与特朗普有关的活动中不使用他们的音乐。
2017年女权运动“Women's March”在美国的多个城市举办,“寡姐”斯嘉丽·约翰逊在集会上就女性医疗问题向特朗普喊话。
“Trump总统,我并没有给你投票。不过我尊重你被选举为我们的总统,我想要支持你但首先我想先请你支持我,支持我的姐姐,我的妈妈...支持我的女儿,她可能会因为你在一个后退的而非进步的国家成长,也可能不会有权利为自己的身体和未来做选择,然而你的女儿 Ivanka 却享受到了那些权利。”
还在孕期的娜塔莉·波特曼参与了在洛杉矶举办的活动并进行演讲:
蕾哈娜也没有缺席纽约市的游行:
当然在游行的队伍中也能看到一些熟悉的男性艺人,比如杰克·吉伦哈尔:
戳爷:
以及老万磁王:
小李子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虽然燃烧自己的颜值在变老,经常出现在大家的表情包里,但最近几年他做的最多的工作是为环境保护发声。从1997年创办自己的环境保护组织到拍摄公益纪录片,截止2016年他名下的基金会已经为多个环保团体累计捐款超过1.7亿美元。至于他的个人社交平台主页,也基本上都是环境保护的相关内容。
但是与此同时,小李子也曾因为一边宣传环保一边坐私人飞机引起争议,很多人认为环保在小李子的世界里其实只是一门生意,而欧美明星们经常鲜明表态的女权问题、种族歧视问题以及LGBT群体的问题,全部都是欧美社会中的政治正确。尤其是最近几年被人诟病把政治正确发挥到极致的奥斯卡,每个主创人员都带着自己的价值观和社会责任上台。
人设无处不在,在欧美社会中,积极参与社会议题、发表自己的观点、针砭时弊确实也是一种简洁的立人设的方式。所谓你是什么样的人,生产什么样的内容,就会吸引到什么样的受众,民谣歌迷不会去买一张地下说唱的门票,男权社会的支持者也绝不会为女权运动先锋歌手摇旗呐喊。通过表达立人设,需要付出被异见者谩骂的代价,获得的是与自己价值观类似的追随者。
同样是为了稳固人设,东西方公众人物的表达形式走向了两个极端。在注重个人主义的西方社会,每个人都有最大限度的行动自由,它提倡个人思想的独立自主和个人权利。在这种价值观的主导下成长,更容易对各个领域的意见领袖产生崇拜。而在强调集体主义的东方社会,除了一些更为客观的原因之外,自己的言论和行动是否会造成争议,是否会给自己的团队、社会、粉丝团体带来麻烦,是艺人在发表言论时考虑的第一要素。
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中日韩的偶像在给自己立人设的时候,会首先从安全性方面斟酌,给自己立一些不会得罪到某些群体的、不会引起社会争议的人设,比如:“吃货”、“女汉子”、“路痴”……人畜无害地增加曝光,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当他们遇见真正关乎社会发展的话题,会适时地保持沉默,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这样安静地赚钱,但所谓的“安全”或许只是一时的幻象,这次肖战粉丝事件明确地告诉了所有人,偶像可以失声,可以对所有事保持沉默,但必须承受粉丝替你发出的所有声音造成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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