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0-24

花草的春天

“花儿在北京一个什么大公司做总监，人家开大奔回来的。草儿也不差，听说在北京也买了房买了车”。大婶说这话时一脸羡慕的表情，说起花儿和草儿那姐俩，敢说同龄人当中没有比她俩吃过更多的苦，流过更多的泪的人。

花儿和草儿是双胞胎，母亲有点弱智，父亲常年干泥瓦小工。她俩是喝羊奶长大的，说是怕吃母乳会遗传母亲的傻。俩个孩子如奶奶的想象不但不傻，长的不但好看，还特聪明，穷人孩子早当家，这话一点不假，当别人家的孩子还撒娇顽皮时，她俩会跟着奶奶在地里放羊，割猪草，捡柴。夕阳西下时，羊在前面走，奶奶背着猪草，姐俩背着柴那微笑的模样，在她们脸上，找不到生活很苦的痕迹。

花儿草儿由于家里穷，学校给她俩免了学杂费，俩个孩子特别努力，学习成绩特别好。那三间瓦房屋里贴的满满的奖状，也给那个小家增加了一点色彩。她俩放学第一件事先去地里帮奶奶干活，回到家喂鸡喂猪，还会做饭。做农活，那姐俩可是行家，割麦子比大人都快，掰玉米，摘棉花一样不比大人差，俩个孩子还会拉架子车，往往一个驾辕，一个用绳子在前面拉，听村里人讲有一次她俩拉着收割完的麦子，到上坡时，姐姐妹妹躬着腰，小脸憋的通红，孩子毕竟力气小，那车欺负她姐俩似的，纹丝不动，多亏看到的人帮忙推一把。

花儿和草儿虽然家里穷，但每每看到她们都是笑呵呵的样子。小学升初中时俩孩子以优异的成绩考入镇上重点中学，但俩个孩子放心不下村里的年迈的奶奶和傻妈妈，就在村里中学上学，还有就是村里中学校长老师都知道她家情况，学费可以减免，中午还可以有一顿免费午餐。学校的午餐有荤菜，俩姐妹打完菜和伙吃一份。剩下一份放在盒子里下午带回去给奶奶妈妈吃，说是让她们也尝尝有肉的菜。

就在孩子上初三那年，本来贫困的家里却祸不单行，先是奶奶突然发病，当邻居飞快的把俩姐妹叫回来，奶奶费力睁开眼睛，拉着她俩的手说“我要走了，奶奶放心不下我的花儿我的草儿”就这样丢下俩姐妹撒手西去了。那天下着雨，雨滴好似俩姐妹的眼泪，总也不干。往年的春节奶奶在，用买鸡蛋的钱，还有买猪的钱给她俩添置一套新衣服，奶奶走了，傻妈妈虽傻，但她是妈妈，她也爱孩子们，在春节前几天，走到街上卖衣服的摊位，看到两件红色的衣服，拿着就跑，店主跑出来追，傻妈妈慌不择路，被过来的一辆大货车撞上了，地上留下一摊鲜红的血，死时怀里还抱着想给俩个女儿穿的粉红色的衣服。

那年，俩姐妹参加中考，以她俩平时在班里数一数二的成绩，俩个都考个重点高中应该没问题。俩姐妹被分在同一考场，考试完别的同学都兴高采烈，只有她俩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如果单凭爸爸做小工挣的钱，不要说俩个，就是供一个上都供不起。最后一场是英语考试，同学们都在奋笔疾书时，妹妹不到半小时就交了考卷，连监考老师和同考场的同学都诧异，交完考卷还冲花儿挤眼笑了笑，就走出了考场。花儿楞了一下，因为姐妹心有灵犀，瞬间明白了，妹妹用这种方式把求学机会让给了自己。花儿认真的把卷子做完，检查了几遍，确认自己满意时，考卷名字写上程草草，一并签上妹妹的准考证号。姐姐走出考场，草草红着眼睛和姐姐拥抱在一起。

草草等中考分数时特别轻松，因为她已经做好外出打工的机会。考试分数下来了，程草草分别考了538分和470分，在那一刻，姐妹俩抱头痛哭，生活的磨难让俩个孩子用自己的方式把机会留给对方。由于俩个同名同姓而且准考证号都一样，肯定有一个人是做弊的，这问题引起重视，教育局下来调查，当老师带着教育局的工作人员走到她们家时，惊呆了，俩姐妹一人一碗玉米粥，没有馒头更没有菜。家里除了一个旧柜子和一台黑白电视机，其他就是一些旧的衣物。被烟熏的漆黑的厨房抬头能看到天，正屋因为盖了多年也破了，下雨听邻居说还漏水。奶奶和傻妈妈不在了，屋里更显冷清了，只有那满墙的奖状记录着俩姐妹学习成绩的优异。姐姐说低分数是她的，她不小心写错了名字和准考证号，妹妹着急的说，不是的，我英语半小时就交考卷了，高分是姐姐的，看着如此贫穷的家养出如此懂事的孩子。在场的人无不感动流泪，本来准备处分的，后来上报了教育局，南阳市一中破例录取了俩姐妹，免去了全部的学杂费用。

俩姐妹在学校特别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俩姐妹相约一定要考上大学，校园里图书馆宿舍里经常看到姐妹努力读书的身影，学习成绩一直在阶段前几名。上天总会眷顾勤奋努力的人，三年寒窗苦，终于迎来梅花香，姐妹俩双双被西安交大录取。姐妹俩接到通知书的第二天，村里人帮她们俩筹备了升学宴，那天她们一向不喝酒不爱说话的父亲说了很多话，喝了很多酒。

花儿和草儿上了大学，俩个人都高挑个，皮肤白里透红，性格特别开朗，见人总是微笑着，因为俩姐妹长的酷似，且容颜姣好，活力四射，曾经成了交大的一道靓丽风景。当别的同学都松了一口气时，她俩更努力了，当别人卿卿我我，花前月下时，她俩在勤奋的学英语，并考下了英语六级证书；当别人周六周日逛街上网打游戏时，她俩去做家教，送报纸，空闲的时候苦学计算机编程，考下了全国计算机网络工程师证书，还用打工挣的钱考取了驾照；当别的同学为工作发愁时，她俩早已自信满满，参加了几个大型企业的招聘会，过关斩将，双双同时被录用。

花儿被北京一家外资企业录用做行政管理，草儿也留在了北京，被一家金融机构聘用做了一名软件技术人员。梅花香自苦寒来，姐妹俩用曾经无数个奋力拼搏的夜晚给自己的大学生活交了一份漂亮的答卷。

秋风萧瑟，落叶飘零。花儿草儿捧着鲜花来到奶奶和妈妈的坟前，流着泪，静静地不说话，仿佛看见奶奶和妈妈笑了，笑得很甜，很幸福.....